安排骑军轮值后,老曹跟随杜宝卿入城。
县衙寅宾馆戒备森严,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内圈站着四十多名婢女,出行仪仗快赶上皇后了。
老曹突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代藩这些婢女一定会被陆天明截留,百户、千户的女人有着落了。
朱彝梃和王世子朱传??【ji】高高在上,代藩亲王五代之后,都有个特点,全是大个胖子,刚刚十岁的王世子也是胖子。
知府把他带到门口,并没有进入屋内。
曹文诏看只有两人,也没有多余想法,“拜见大王,拜见世子殿下!”
朱彝梃低沉的声音传来,“赐座!”
老曹坐了半个屁股,他又阴沉说道,“曹总兵是咱大同的骄傲,大同副总兵麻英该死,竟然被一千人偷袭寇关,总督和总兵原本在怀仁,又返回府城去了,曹总兵带两千骑军回乡,孤给你三千石粮,去灭了他们。”
“回大王,末将乃剿匪总兵,三司无权指派,末将也不能出关。”
“是吗?那你回来做什么?”
老曹不想废话,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躬身递了上去。
朱彝梃看后微微发笑,“陆天明百万两购买代藩所有马,他不知道代藩马匹的数量吧?”
“回大王,末将大概知道,百万两购买四千匹。”
“是吗?”
“是!”
“只有两千,十天后交接,爱要不要。”
曹文诏眼皮一跳,沉稳答道,“时间半个月,必须四千,大王爱卖不卖。”
“哈哈哈~”朱彝梃突然大笑,“每匹马二百五十两,孤当然还有的赚,百万两能买一万两千精壮的战马,看来陆天明十分缺马。”
“回大王,钦差永远不缺马,是朝廷缺马。”
“哦,有道理,但孤不会全给你,就拿两千匹吧,十天后到府城交接,该算多少银子,孤见到陆天明会自己谈,你没必要扯淡。”
“多谢大王,末将…”
“等会!”朱彝梃招手拦住他,“曹总兵,孤在塞外可不是瞎子,这股名为座山雕的劫匪行踪突兀又蹊跷,你既然回雁北,咱们想个办法堵住他们,收编他们,反正他们也是汉人,若事情办妥,孤赏你五万两。”
曹文诏短暂思索片刻,“回大王,末将得取得钦差军令。”
“孤说了用银子请你,这是咱们老乡之间的生意,曹将军名震天下,一千多人还不手到擒来。”
“大王此言差矣,若为了银子,末将自己可以收编,五万两不行。”
朱彝梃被噎了一下,神色突然变冷,从袖口摸出一封信,直接甩到面前。
曹文诏疑惑看他一眼,捡起地下的信,是林丹汗的信。
老曹内心一颤,好快的速度。
信的内容很简单:劫匪并不在河套阴山落脚,也非宁夏镇而来,必定是陕西延绥或太原府而来。
这意思很明确,要么是流贼,要么是钦差的人。
老曹脸色不变,看后把信恭敬放到桌子上,“大王,您被林丹汗骗了,流贼没有骑军。”
“哦?!他们为何不是从太原府而来呢?!”
“山西骑军在护卫国本大宫北行,其余人都在末将麾下。”
朱彝梃沉默片刻,冷哼一声,“劫匪身穿羊皮袄,他们却劫掠锅碗瓢盆,此为一假。
劫匪会骑射,军械齐全,河套之前土默特都没几人会骑射,更别说那些开荒的佃户,此为二假。
劫匪行动迅速,不杀边军,此为三假。
不到北边商路劫掠,却劫掠兵堡,此为四假。
以曹总兵的眼光看,还有哪儿蹊跷?”
曹文诏回答很快,“回大王,末将听着更像是察哈尔所扮。”
朱彝梃差点被噎死,双眼闪过一丝厉色,点点头道,“曹总兵说的有理,的确有这个可能。这狗东西在逼迫大明走商,他们要逃了。”
“大王又说错了,察哈尔用国书求见国本大宫,请求在太原府河曲地界拜见,这时候他们不会逃,但极有可能让人扮匪争取主动。”
朱彝梃顿时两眼一瞪,“为何求见国本大宫?”
“会盟,求归顺。”
“胡说八道,绝不可能!”朱彝梃厉声大吼,“国本大宫上当了,绝不能允许他们入境,更不能到河对岸相见。”
“大王,这不是猜测,是既定事实,末将在太原府的时候,察哈尔已经回信。兀良哈公主做了陆大人的妾室,泰松公主做了山西总兵宋裕本的妾室,将会有两万鞑靼人到河曲对面常驻,与山西镇一体防御,这些事太过着急,来不及与朝廷商议,必然会求见国本大宫。”
朱彝梃被雷在座位中,一时没想到发生什么事。
沉默中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叫,“禀大王,府城急信,劫匪座山雕午后出现在丰镇关附近,正沿着长城寻找突破口。”
朱彝梃蹭得起身大骂,“十万边军惧怕一千人,一堆草包,传令仪卫司,劫匪若敢到大同府城解决,藩庄藩墓若被袭扰,全部斩首。”
老曹内心暗赞,陆天明安排某些事看似随意而为,总是让人感觉乱七八糟,事后才知布局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