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夏追上来,把鞑靼三女关到西边的客房。
等她回来,陆天明嬉笑的脸色一片平静,眼神如渊,似吞噬一切。
李开夏也没见过这样的眼神,给他倒了杯水,过了一会,陆天明才喝茶恢复常态。
“郎君有心事?”
陆天明摇摇头,“我变成了我曾经最讨厌的人,得适应一下。”
“北元二百年也没见过二百万两白银,你会把她们弄成疯子。”
陆天明托腮看着她,“你说懿安皇后看到那一堆黄白之物会怎么样?”
李开夏连连摇手,“人心不可试探,郎君着相了。”
陆天明点点头,闭目躺在椅中,“是啊,天下有几人心静,每个人都在追求彼岸,可他们不知道,彼岸的彼岸还有彼岸,彼岸是个无止境的东西。”
“皇后会来这里吗?”
“开夏认为呢?”
“妾身认为不能,既然姐夫和开先都能看出她想什么,那她就被人看透了,郎君没必要暴露一个软肋。”
“哈哈,恰恰相反,我不想京城的事,也不管京城发生什么事,但我得故意混淆局面,得让他们放心,只要张嫣对我经营山西有用,我不惧怕她在这里过几天正常人生活,哪怕别人都知道,让他们以为我很蠢,到时候反而更有利。”
李开夏稍微思索过后点头,“这么说她还不得不来,得您自己衡量。”
陆天明起身拍拍屁股,“我得休息一下,以后我就是这片天地暗中的主人,东虏还没出现,人生还真是无趣啊。”
李开夏看着施施然去卧室休息的陆天明,一时间也糊涂了,有时候觉得天下无人比他英明,有时候觉得他比天下人都孤独,做事狠辣干脆果决,事后却老是反思自己。
三省吾身当然对,但也没必要时刻反思吧,总让人觉得性格不稳,突然就会冒出大事。
杨彩儿还是怀孕了,对他表示了一点亲昵,被陆天明大庭广众骂了两句,直接流放河曲。
吓得刘文弱和王宝都不敢到公房了。
西侧厢房,兀良哈让泰松传信,校尉放出去,暂时别想回来了。
夜深了,两人怎么也睡不着。
兀良哈躺在床上,不停捂眼,捂得自己都烦躁不已,对乌云娜哀嚎,“长生天啊,老娘睡不着,闭上眼全是金子,真想骑着那个男人榨干他。”
乌云娜对嫂嫂的行为深有感受,“公主,您说,我们把银子告诉那位小公爷怎么样,他们很明显不睦。”
“放屁,我们得想办法把银子拿到手里,然后把银子变成族人、变成勇士、变成战马、变成军械,灭掉女真,让南朝在草原勇士胯下瑟瑟发抖。”
兀良哈说完又不耐烦道,“哎呀,说到底还是明人根本不信咱们,老娘得找族人里的美女,堆满他的床,生下的孩子都算我的。”
“那…那我们会靠近河曲吗?”
“我们没法拒绝啊,汗兄肯定会来,只要我们能过河,就不惧女真人。”
“可牛羊无法过河啊,过河都饿死了。”
“是啊,得转移草料,今冬大概无法到河曲与山西一体防御,汗兄出了个昏招,关键是谁能想到,陆天明会造反,汗兄必须认下这个人,他有我们需要的一切。
只要与他合作,察哈尔根本用不着作战,休养生息五年,马上就能恢复元气,女真打不过我们。”
两人絮絮叨叨一夜,早上才疲惫入睡。
这一下,陆天明突然无人打扰了,在公房伏案,把商号大体架构又看了一遍。
感觉啥也没做,突然就过去两天。
十月二十三,下午。
浩浩荡荡的队伍返回,士绅到府城,大员到西侧村子,士兵全部到北边军营,皇后和太子从东边进入库区。
陆天明在二楼看着御辇到楼下,此刻起,这里不允许任何人上来,净军和校尉都在楼下。
至于楼上什么情况,家眷很多,宋裕本也住在这里,从另一边楼梯上下,他们不会多想,也不敢多想。
大员们顾不上这里,他们每个人都很忙,孔贞运在与属官收集一手资料,准备汇编剿匪录。
至于其他人,自古以来官员聚会就是一场联谊活动,每个人都有数不清的宴会、座谈会、茶话会…
因为三天后,太行商号正式开业,这次不会拖了。
陆天明在二楼负手等了一会,李开夏推开门,张嫣身穿凤袍进门,女官当他不存在,帮忙摘掉凤冠凤袍,退了出去。
张嫣到身边对他微微一笑,“你知道我睡觉很轻,十年没睡过一个好觉,我一直想着有个人在身边,能让我睡到自然醒。”
“我白天会从另一边离开,晚上来陪你。”
“不准跑,你说我有心病,那你是大夫,先给我治病。”
陆天明点点头,张嫣满意微笑。
这状态有点像去年的张之桐,陆天明朝李开夏摆摆手,她也退了出去。
“天明,我知道你不想把国家大事变成儿女情长,但你换个思路想想,处理好家国大事,最后还不是为了儿女情长。”
“咦?你都会这么考虑问题了?”
“当然,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