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不担心总号被镖局劫持,显得如此敞亮,冯铨就有不一样的看法,轻咳一声道,
“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自己运作当然怎么都可以,陛下会派人、内阁会派人、五军都督府会派人,说好听点心往一处使,说难听点互相戒备,其实就是互相使绊子。”
陆天明拿茶杯喝了一口水,没有开口。
宋裕本稍微思索后冷哼一声,“没关系,我来处置。”
冯铨一愣,“你如何处置?”
“埋了,这手法我熟,天下没有比我宋裕本还会埋尸的人。”
“胡说八道,粗暴行事只会害自己寸步难行。”
孙传庭撑开双手摇一摇,“杀人当然不行,其实很简单,我们直接架空就可以。”
冯铨点点头,“这办法还差不多。”
宋裕本眉头一皱,“什么意思?军营里如何架空一群官?”
孙传庭露出一丝笑意,“宋将军想偏了,镖局当然无法独自架空,若商号和镖局一起发力呢?这与朝廷文武同时排挤人是一样的道理,除了变成泥塑,不会有任何意外。”
宋裕本为之绝倒,“宋某到山西练兵,怎么还权争上身了?!”
陆天明对宋裕本冷冷瞥了一眼,“昨晚我就说过,你得换脑子,现在还没有换啊,你想练兵、你想带兵、你想冲锋、你想挥斥方遒、你想指点江山,什么都想,你咋不上天呢?”
宋裕本脸色一红,“这是一回事吗?”
孙传庭咳嗽一声,“宋将军,就是一回事,镖局允许他们存在,才不会导致商号外部的生意断绝,进而保证练兵的军械、铠甲、马匹等等供应。
实际上他们也知道自己会架空,聪明人只会带耳朵、眼睛,不会肆意插手具体军务,您想多了。”
宋裕本捏捏眉心,疲惫摇摇手,“好吧,我懂了,如何处理与边军的关系,还得商量一下。”
孙传庭一愣,“为什么要处理?您就是边军的将军啊。”
“哈哈哈~”陆天明大乐,“伯雅说的不对,你也进入误区了,这时候要听宋裕本的,我们架空外来人不是为了权争,是为了练兵,不能主动找边军去争权,这就走上老路了。”
孙传庭一时没明白,旁边冯铨轻咳一声,“聪明的话,边军会主动收缩内长城西线,由镖局来守卫。”
宋裕本接着附和道,“没错,兵事不能含含糊糊,我们要吃掉内长城西部的边军,他们也要属于镖局,两个身份行事。”
陆天明点点头,“若想经营河曲,守卫一半卫所,必须把他们直接纳入商号,没有妥协的可能。”
孙传庭到底是文官,这时候摇头道,“不妥啊,并非长久之计。”
陆天明咳嗽一声坐直,脸色认真,“什么是长久之计?保家卫国!朝廷若有足额税赋养军,将来我们可以让军户回去。
没有税赋,没有饷银,想让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这是皇帝和士大夫对军户的欺压剥削行为,只要军镖士卒不出山西,他们管不着我们,我们也不需要他们管。”
孙传庭能说什么呢,拱拱手道,“属下明白了,那总号…”
陆天明摇手打断他,“今天就到这里,先去制定总号与镖局运行的条陈,三天内给我。”
孙传庭两眼一瞪,“大人,总号运行条陈没有确定,如何制定与镖局之间的条陈?”
陆天明食指在耳边摇两圈,示意他动动脑子,“伯雅,正因为总号具体方式没有确定,才让你们去制定镖局的条陈。
我们的目标始终是为了练兵,赚钱只是附属行为,好好思索一下这其中的从属关系。
镖局的问题就是练兵的问题,有问题就得总号配合,不能先制定总号的条陈,让镖局去强制执行,这是南辕北辙、主次颠倒。”
孙传庭脸色一红,“是,大人说的对,属下也是糊涂了。”
陆天明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几人齐齐躬身离开,宋裕本也跟着走了,旁边安静喝茶的李开先过来落座,啪啪拍手,“厉害啊,脑子果然是个好东西,不得不服。”
陆天明双脚往桌子一放,抱胸淡淡说道,“你有脑子吗?”
李开先嘿嘿一笑,“总不会比宋裕本少。”
“那你也知道了?”
李开先脸色一顿,下意识回头看看门口,“我不知道,但我能猜到。”
“为什么?”
“走私虽然一直存在,但都是商号偷偷走私,官场联合大规模走私已经布局十年了,又不是崇祯朝才出现,东林众正盈朝的时候就开始了。”
陆天明语气突然变为阴冷,“南北文武联合走私,赚了大量的财富。结果他们现在又说谁都无法阻拦,死活不承认是自己干的,但百姓的眼睛雪亮,大明若有一天亡国,本质就是因他们而起。
就像沈王走私军械,他儿孙死了还高兴呢,或者就像唐王不得不关押自己的儿孙脱身,处处精明,处处愚蠢。
其实问题很简单,就是自己做错了,错了又没胆子承认,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奇形怪状,可笑,可悲。”
李开先摸摸鼻子,讪讪笑道,“还是让姐夫跟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