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脑子快,目前看是陆天明。
高迎祥绝对没想到他敢自己烧自己。
看似有点疯狂,实则从绝境中偷得一线生机。
谁更狠,那当然是流贼。
你自己都点了,咱也不用客气。
山脚浓烟四起,五百人趴在山顶的战马尸体后面。
空气中热浪滚滚,但再也不会烧上来了。
没有烟,有灰烬。
有人大声咳嗽,其余人立刻扯下布条捂嘴,更热了。
流贼暂时无法攻山,大火熄灭后还有炭灰,得等到火星也消失。
也不知道能拖多久。
陆天明干脆让士兵们贴着地面休息一会,令校尉轮值。
对面的高迎祥面无表情,内心很生气。
一万流贼吃干粮喝水,对着火势指指点点,他们也得轮值,以免火星乱窜,自己也被困在火中。
原本准备夜攻,被双方头领彻底玩泡汤了。
刘哲和拓养坤被叫到西边山顶,这里是迎风面,可以看到山顶的情况,一个人影都没有,只看到一圈马尸,太可惜了。
高迎祥没跟他们废话,冷冷说道,“不能让陆天明休息,南边并不会燃烧太久,等火势变小找路上山,片刻不能停,我们只有一次全线进攻的机会,这之前不能让他们歇着。”
“大哥,南侧火不大,但很呛。”
“那就忍着,额不能提前出现,得等最后的机会。”
两人明白这个道理,但穿越火线,多少有点为难人,也不敢反对,又各自回自己的队伍中去。
山顶的士兵被烤的浑身冒汗,个个光膀子,哪里能睡着,明知水很宝贵,陆天明也不得不让他们自己决定。
戌时、亥时、子时、丑时…
终于渡过最热的时候,轮值校尉突然大喊,“流贼从南边上来了。”
怎么可能。
陆天明和曹鼎蛟惊坐而起,快速向南。
到山顶一看,敢情这里根本没烧下去,被几个交叉的土堎阻断,流贼砍掉中间未燃烧的灌木,绕着土堎弯腰上山。
“放他们上来!”陆天明大吼一声。
曹鼎蛟与他想法一样,要让流贼感到绝望,立刻喊道,“节省箭矢,枪矛前出,用他们的尸体灭火。”
坡势太陡了,人又不多,上来找死,一百枪矛兵前出三十步,分散反击,哧哧哧,流贼一片惨嚎,毫无还手之力。
尸体滚落,后面的人连带着滚了下去。
空气很呛,陆天明皱眉看着流贼,与曹鼎蛟对视一眼,两脸沉重。
山下竟然有督战队,跑回去的流贼被砍了几个,又弯腰不情愿的冲了上来。
他们提前分散开,靠近三十步才举起手中木棍。
枪矛兵占尽地利,形势还是那个形势。
陆天明身边两个校尉突然惨嚎,腹部插着两根箭矢。
沃日,竟然有弓手隐藏,校尉立刻把他护在身后。
曹鼎蛟向西一指,“箭手还击,杀了他们!”
山上射箭更方便,十几个流贼箭手瞬间被压制,两拨箭矢后滚了下去。
这里不重要,高迎祥只是趁混乱掩饰失败,故意来送人头,让大伙无法休息。
陆天明扭头就走,得看看弱点在哪里。
北面火势还在烧,茂密的松树看起来能阴燃一天,西边的火势没有了,缕缕青烟升腾,但山坡一片红,暂时也不可能进攻。
只有东南两个方向能小规模冲上来,等西边灰烬燃烧完,那里才是绝杀地。
紧张没用,担心也没用,高迎祥应该比他更着急,所以才不惜送人头,就是为了消耗山顶的体力,真正的杀戮还没有开始。
刚捋顺思路,曹鼎蛟从南边回来找到他,又出现了新情况,“大人,得让兄弟们喝水保存体力,一旦流贼大规模冲杀,体力无法及时恢复。”
“大规模?”
“是啊,对面很着急,并没有准备长时间围山,他们打水去了,显然要从西边上来,一边冲一边灭火。”
看来高迎祥也害怕被困在太行山内。
陆天明刚刚下令喝水保持体力,就从南边绕到西边很多流贼,松枝当扫帚开路,后面有人用行军大水囊浇水。
这战斗越来越非主流了。
陆天明并没有看出搞笑的意思,反而深深体会到高迎祥杀他的决心。
南边在持续骚扰,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卯时,天边渐渐泛青,陆天明喝了一大口水,准备迎接最终杀戮。
八十里外的黎城县,张道浚站在城墙,北面山中依旧冒烟,现在看起来完全是山火的样子,谁也想不到狼烟。
山里人最害怕春秋季节的山火,起始阶段没控制住,烧起来就是几天几夜,甚至是十天半个月,等老天爷帮忙才能灭火。
县衙胥吏与他一起发愁看着大山,黎城县令已经连夜派人去查探,同时也在集合执役准备救火。
张道浚有心令骑兵去帮忙,但他只是临时带领,没有行动指挥权,脱离行军路线会掉脑袋。
骑兵早起造饭,张世泽上城墙与他看一会,能感觉到张道浚对北面乡亲的关心。
小小公爷意外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