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贤太着急了,语气竟然在命令皇帝。
崇祯没有马上下旨,稍微思索片刻,让内侍把周延儒叫来。
首辅看到张维贤,神色平淡拱手,“公爷,山西在掌控中,陆天明应该是故意放出造反的消息。”
果然大伙想的一样,张维贤更急了,“太原的人当局者迷,京城却都能想到他在做局,天下人又不是傻子,他在吕梁山的所作所为已经暴露了他的目标,别人也会将计就计。”
周延儒迟疑片刻,再次问道,“公爷能给个依据吗?”
“有依据老子就不说了,老夫非常熟悉这种感觉,十拿九稳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流贼背后一定有人,或许有人在为他们通风报信,天明十分危险,别忘了,晋东南有五六万流贼。”
两人之前没有沟通过,突然来这么一茬,周延儒怀疑张家这是被女婿排挤在外生气了,在借皇帝之手重新入场。
张维贤看周延儒躲闪的眼神就明白了,低头深吸一口气,十分无奈道,“陛下,请下旨京营骑军到山西助剿,立刻出发,老臣来解决粮草问题。”
崇祯大喜,意外收获啊,“老国公果然为国为民,谁带他们去呢?”
“恭顺侯吴惟英!”
“不行!”周延儒立刻反对,“万历先帝有旨,非御驾亲征,武勋不可带兵出京。”
张维贤没有跟他争,直接妥协了,“锦衣佥事张道浚乃晋东南沁水人,让他带骑军火速追天明,依旧由天明来领导他们。”
英国公一下妥协太多,皇帝立刻同意下旨,周延儒也没法拒绝了。
崇祯自始至终也没有告诉张维贤,他放心是因为韩爌给内廷送来一封密信,详细讲述了经过,皇帝立刻判断,陆天明这是在恶心他岳父和晋王插手搞事。
翁婿不和,皇帝乐见其成。
晋王竟然勾结勋贵,同样得教训一下。
乾清门外,周延儒挥退禁卫,主动推着轮椅,看到张维贤的双手在发抖。
“公爷,说实话,冯铨也做不了什么,我们只是留个渠道,为以后南边搭桥,您为何如此急切?”
张维贤激动敲敲扶手,“老夫的确紧张,天明做事太顺了,要吃大亏。吃亏无所谓,骑军全部阵亡也能接受,但人家是奔着他去的,要他的命,吕梁山轻而易举围杀十万流贼让他狂妄了。”
周延儒实在难以意会到他紧张的点在哪里,“公爷,流贼不是坐寇,就算他们之前曾留下小股贼匪,怎么可能围杀钦差,他们连曹文诏都抓不住。”
“胡说八道,曹文诏是将军,到哪里都是三千人,钦差是官,他又身怀武艺,难免自大,他从未与勋贵、藩王真正对垒过,完全不知这些人的恶毒卑鄙,老夫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他能说服晋王配合,就应该反应过来,藩王是最不要脸的一群人,只要有好处,他们什么恶毒的事都能做出来。”
张维贤越说越激动,周延儒无奈,快步向前,丰城侯李开先在皇极门等候,把轮椅交给他,立刻回内阁起草圣旨。
半天时间,张维贤以最快速度集合神机营、神枢营骑兵,亲自交代张道浚,不要管太原的事,沿着中原大官道直接到河南漳德府,从涉县上太行山,到潞安府截住陆天明。
八月二十五一大早,三千骑军轰隆出发。
接下来朝廷没有再收到山西的奏折,好像许鼎臣也明白了什么,晋王也没有继续上奏过,朝廷派遣的使者刚到太原,先玩着吧。
九月初一,曹文诏六百里加急汇报朝廷,流贼盟主王自用抛弃大部,带精锐南返,辽州以北五十里的山谷中进入骑军埋伏,王自用重伤被俘后死亡。
高层弹冠相庆,陆天明果然在设大局,好一手瞒天过海。
陆天明和曹文诏一个半月的剿匪成果,超过陕西三年的努力。
但紧接着九月初二,朝廷就笑不出来了。
依旧是曹文诏的六百里加急军情,奏报内容简单又惊悚。
钦差陆天明八月二十六抵达武乡县,随行骑兵剿灭一支盘踞当地三年的五百人流贼,剿灭另一支百人土匪的时候,突然从太行山东面的分水岭冒出上万流贼,骑军被团团围住。
五百人固守城寨一天一夜,战死四百人,幸好骑军围攻王自用后,追上来杀退流贼,钦差陆天明身中两刀,大军护送转往潞安府急救。
陆天明一直在追查所谓的黑手,真正接触‘执行者’的时候,他连一招都没接住。
人家的将计就计更高明,高明到什么都不用做,守株待兔就能等到他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总之,陆天明大意了,没有闪…
京城官场在看全局,整体敏锐性就是比身在山西的所有人更强,大明境内到处是残局,山西又没有独立,当然是残局的一部分。
陆天明还在太原自嗨唱戏的时候,智慧高一筹的闯王高迎祥已经完成布局,笃定他一定会脱离大军,提前到潞安府。
闯王认为不能在潞安府地界埋伏,而是夜出昼伏,带人到北面武乡县。
一场埋伏战,高迎祥把他的军事智慧体现的淋漓尽致。
因为北面到潞安府的必经之路是沁州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