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中院客房人不少。
张之极、韩爌、冯铨、还有两个中年人,看身形应该是官。
冯铨和张之极在下棋,陆天明看一眼,拱手道,“拜见岳父大人。”
张之极回头看他一眼,突然吭哧一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听起来好似不愿意。”
不愿听算了,陆天明很干脆,“拜见小公爷。”
张之极顿时大骂,“逆子一身炸刺。”
“小公爷,您输了。”
张之极眉头一沉,陆天明知道这岳父也是个多疑的性格,立刻指指棋盘,“冯先生在逗您玩,咱们砍了这个狗东西。”
四人惊奇他们翁婿之间沟通方式,突然转到棋盘,冯铨立刻扒拉乱了,嘿嘿一笑,“闲着无聊打发时间,天明不要在意。”
张之极虽然有台阶下,但两人见面也未讨到便宜,陆天明对他的到来很不满。
韩爌趁机指着一位长须中年人道,“天明,这是保定巡抚致仕…”
“原来是张大人当面,久仰久仰。”
张凤翼在旁边一直很安静,这时候赶紧拱手,“陆大人客气,捕杀奴酋奸细,如今天罗地网擒流贼,张某钦佩不已。”
韩爌没让他们废话,指着另一人道,“代州孙传庭,孙伯雅,是个实干之人,可惜辞官太久,没遇到好时候。”
孙传庭抢先躬身,“陆大人威名赫赫,除逆剿匪宛若雷霆,山西百姓感谢您。”
陆天明看着一表人才的大名人,出现的太突然了,还计划到宁武关拜访呢。
“孙大人,你辞官多久了?”
孙传庭面色一滞,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没礼貌问法,“惭愧,传庭天启四年从吏部郎中辞官,至今八年。”
那就还有四年才起复呗,陆天明哈哈一笑,“陆某对张大人不甚了解,对孙大人倒是知道点事,中进士观政结束后任永城知县,天启二年剿灭山东白莲教徐鸿儒叛乱有功,山西乡党、泽州人王允成举荐,任吏部主事、郎中,可惜王允成是东林重臣,你辞官是被东林牵连了。”
他还真知道,众人虽然诧异,也没觉得不妥,锦衣卫嘛,很正常。
孙传庭这时候拱手道,“陆大人说错了,孙某不愿与阉党…”
“咳!”韩爌突然重重咳嗽一声,“伯雅,不要和天明这么聊天,被允成牵连又不丢人。”
“哈哈哈~”陆天明大笑,“孙大人,魏忠贤使唤人有个特点,阁臣、尚书、侍郎、巡抚全是马屁精,下来的郎中、主事、知府、巡按却是实干的能吏。
这点冯铨最清楚,你身边的同乡张大人也清楚,你为情谊辞官,人家为何要留你,辞就辞了,不要给死人扣帽子,魏忠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跟你一个郎中过不去。
还有,阉党就是帝党,他们是失败了,不是做错了,若你还没分清其中的区别,就算起复立大功,照样还会丢官,如同你身边的张大人一样,都丢三次了。”
他突然说了一串掏心掏肺的话,惹得众人多看了两眼,好似十分看好孙传庭。
孙传庭还算有礼貌,拱拱手不咸不淡道,“孙某受教。”
陆天明点点头,突然起身到两人中间坐下,“张大人看来想起复,您才能有,没有资源,做官是折磨自己,陆某也管不着。孙大人不一样,咱们商量一下,陆某举荐你做顺天府尹吧,不要把大好时光用在怄气上,应该造福一方。”
孙传庭十分吃惊,啪~韩爌突然兴奋拍手,“一言为定,天明为大明发掘人才,伯雅的确适合做实务。”
他这么一说,孙传庭还不好接茬了,冯铨轻咳一声,“韩大人,天明是锦衣卫,郎中怎么能越级到府尹。”
“没关系!”陆天明轻飘飘插嘴,“孙大人想走谁的渠道,陆某来引荐,内阁、内廷、部堂、侍郎随便挑,陛下也行,你放心,陆某这个脸子还真有。”
韩爌与冯铨对视一眼,再看一眼张之极,都有点发懵。
是啊,这家伙现在跟谁都能搭上话。
孙传庭看韩爌不开口,只好回话,“感谢陆大人,孙某还没有…”
“不!”韩爌再次出言制止,“伯雅,你需要这个机会,老夫真没精力给你运作,你马上知天命,蹉跎下去耽误终身。”
孙传庭被卡住了,陆天明拍拍胳膊,“没关系,想好再告诉我。孙大人,陆某现在想请教你一件事。”
“不敢,陆大人尽管问。”
“是打听一个人,你在永城做知县,永城精通术数的人中,有没有一位姓宋的术士。”
孙传庭歪头回忆片刻,“宋康年?”
陆天明眼神一瞪,“孙大人如何认识?”
“宋康年自号献策,面狭而长,身材矮小,右足略跛,出入杖扶,通天文,解图谶,精于周易,疏于经书,发财急切,每每拉住富户强行给人家卜算,多次被告到县衙大堂,竟然给孙某看起了面相,想不认识也难。”
“给你看面相?”陆天明突然侧着身子看了他一眼,“他怎么说?”
陆天明一个很正常的动作,让张之极等人突然全站了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与人谈周易之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