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身穿蟒袍,曹文诏带几名随从到身边立刻拱手,陆天明向前一步阻止他行礼。
“军中有一曹,流贼闻胆摇。久闻曹总兵大名,陆某乃监督钦差,没有节制权,无需行礼。”
“呃~”曹文诏犹豫片刻,突然下跪,“皇恩浩荡,微臣山西剿匪总兵曹文诏,叩谢陛下犒赏将士,誓死诛杀反贼。”
陆天明好一个尴尬,忘了自己现在是皇帝的影子,人家谢皇恩,一阻拦变成了下跪。
“曹总兵起来吧,陛下口谕,曹文诏乃稀世猛将,不可令将士寒心。”
“陛下过奖,兄弟们士气高涨,必斩流贼。”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陆天明向他身后看一眼,全是亲卫,“曹总兵把弟兄们安排在韩阳镇?”
“是,兄弟们在韩阳镇北面的山脚,距此大约三十里。”
“哦,挺好,断粮了?”
曹文诏再次犹豫一下,“陆大人,您犒赏大方,曹某代兄弟们感谢,断粮没什么,军心暂时不会乱,饿两天能到临汾城。与士绅要粮得地方官府,他们抵押秋税才能借到粮,您没必要…”
陆天明看着他的眼睛,曹文诏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陆天明哈哈一笑,“风陵渡还有二百石粮,足够你们抗两天,后天就不缺粮了,让兄弟们好好歇歇,马匹和人都需要休息,皇帝不差饿兵,连续作战两年,神仙也扛不住。”
“陆大人,有粮更应火速剿匪。”
老曹还是个耿直性子,陆天明再次坐在地下,对亲卫摆摆手,又指指旁边的石头,示意他落座。
曹文诏倒也没客气,挥退亲卫,落座后还是那副口气,“陆大人,流贼肆虐,稍微等下去,不可收拾。”
“曹总兵,陆某问你几个问题。”
“陆大人不必客气,您请。”
“这是哪里?”
“呃?山西啊!”
“流贼是哪里人?”
“陕…陕西人。”
“那他们是什么人?”
“乱民!”
“很好,他们抢到粮食能变成精兵吗?”
“不…不会!”
“这不就得了,先到韩阳镇住着吧,本官的兵马和粮草还未到,两日后请曹总兵训练他们,达不到关宁铁骑的战力,不是兵不行,就是将不行,还得继续练,什么时候满意了,什么时候出击,陆某不会让兄弟们送死。”
曹文诏还没见过这种官呢,一时有点恍惚,“陆大人,您会丢官啊。”
“丢就丢了,陛下犒赏你们三万两,陆某贪墨一钱银子了吗?”
“您当然没有贪墨,兄弟们感激涕零,但您这…”
陆天明突然打断他,“曹总兵,本官原本无节制权,但你跑到了身边,那就听皇命尚方剑的命令,私自出击,本官定斩不饶。”
曹文诏眼珠子一瞪,“是…是您令曹某而来。”
“是啊,那就听话,做好你自己。”
“曹某是剿匪总兵。”
“错,你是明臣。”
曹文诏也不知是着急还是热,额头都冒气了,伸手抹了一把,语气沉重,“陆大人,山西按察使唐斋山也到韩阳镇,曹某毕竟是山西剿匪总兵。”
“说的好,陆某是皇命钦差,欢迎地方官挑战尚方剑,咱见见红,讨个吉利。”
这就是没得谈了。
曹文诏一时为难,无语了。
第一次遇到大方又强势的钦差,把三万两从京城带到身边属实好官,以前能收一万两就不错了,受此大恩,翻脸抗命军心也会垮掉。
陆天明看他实在难受,伸手给他把头盔直接摘了,曹文诏头发都湿漉漉的,“我说曹总兵,你何必如此辛苦戴个头盔,为了一个虚架子,看看你遭的什么罪,去吧,一切有我,放轻松。”
这口气像是哄小孩,曹文诏哭笑不得,“陆大人有尚方剑,曹某听令不会承担任何风险,危险的是您啊,您不去豪商家里借粮,他们也不会来拜会,您就算把他们全部强行请到韩阳镇也没用,张家就在风陵渡,您见到他们了吗?”
“哎呀,老曹你会膈应人了,我不去见张家人,是暂时不想厚此薄彼,挨打的时候做到一视同仁,你今天来的时候,看到有士绅族长到韩阳镇吗?”
“看到了,路上结伴而行,他们当然不敢违抗尚方剑,但他们可以耍赖,没有就是没有,您总不能抢吧?这地方动兵比动藩王的后果更严重。”
“啧啧啧,在你心里陆某如此下作吗?怎么会去抢粮食。”
“曹某担心您一着急上当,碰一下就是疯狂的弹劾,说不准您到韩府登门,他们就会咬死您纵兵劫掠。”
“不会,老曹你放心,陆某很卑鄙的。”
曹文诏嘴唇一哆嗦,差点咬到舌头,以为自己听错了,“陆…陆大人?”
陆天明摆摆手,“本官现在命令你到风陵渡把校尉随身携带的二百石粮取走,安心等候大军和粮草,不得妄动。”
口气非常生硬,说完陆天明又半躺下晒太阳了。
曹文诏看一眼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李开夏,犹豫起身拱手,“是,末将告退!”
李开夏眼看曹文诏下山,与几名亲卫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