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果然没有进入大殿,陆天明对他的行为很纳闷,这么多人你避嫌?胆小谨慎过头了。
曹化淳带大小陈去向张嫣解释,崇祯拽了陆天明一下,示意一起走。
出仪门后,皇帝脚下依旧很快,陆天明布置妥当,突然没心思与皇帝演戏了,追身边低声问道,“陛下,微臣是不是该做钦差去了?”
“不行,朕已下令曹文诏到太原。前年大名知府卢象升勤王后,朕给了他一个剿匪钦差的头衔,令他以按察使的身份在顺德、广宁、大名三府练兵,自号天雄军,有六千多人,你和曹文诏强攻山西前,他得向西靠近太行山,以免流贼冲入北直隶。”
啪~
陆天明脚下一绊,差点摔倒,惊讶问道,“天雄军?这么快就让卢象升剿匪了?”
崇祯脚下一停,“为何不能让他剿匪?他一直在练兵剿灭鲁豫直三省交界的乱匪。”
崇祯说的乱匪是好几股人,白莲教余孽、鲁西皇道匪、大泽水匪。
朝廷一直在防匪很正常,陆天明想起来了,激活卢象升的原因就是流贼跑到了他的地界。
“陛下,微臣怀疑新编练的剿匪军能有多大能力,六千人防御千里太行山,处处设防等于处处空虚。”
“没错,你说的很对,你和曹文诏可以杀敌破匪,卢象升可以堵东边,缺少一支军队堵南边,河南没有军队前,你和曹文诏不能杀,以免他们流窜进入中原,等朕堵死之后,你和曹文诏想怎么杀就怎么杀,骑军来来去去杀几个来回,朕不信他们能跑出来。”
陆天明惊呆了,皇帝什么时候拥有这样的全局眼光,半个月前明明没有呀,否则也不会惦记自己带京营骑军剿匪,谁给皇帝‘开光’了?
崇祯说完就向乾清殿走去,陆天明只好跟上。
中枢勾心斗角的时候,还有人给皇帝谋划大计,这人是谁呢。
崇祯没有瞒他,进入偏殿就给了他一份密信,是今天才来的密信,一天时间都没有,卡点非常妙。
臣北镇督治侍郎侯恂启奏:北镇练兵万余,麾下两将十分尽心,延庆州杀逆后,全军气势高涨,臣举荐麾下副将左良玉剿匪,此人乃辽西旧将,善骑射,精兵法,一心雪耻,带五千人,足可面对五万流贼…
后面是侯恂对形势的分析,陕西流贼窜来窜去四年都杀不完,建议朝廷吸取教训,山西刚好四面环山,只要堵死东南两面,陕西有洪承畴,就可以用少量精兵碾压式剿匪,流贼出山即死,不出一年即可剿灭。
陆天明看完叹息一声。
原来是孙承宗的另外布置,大明朝不缺聪明人。
亡南明者,左良玉也,这家伙还是出现了。
崇祯就是这么做的,只不过他半年后才布置妥当,人家不需要自己,曹文诏一个人就是碾压局,他带领三千人,一年半内南北碾杀四次,把二十万流贼碾到太行山下的林州地界,掉入左良玉和卢象升的口袋中。
农民军第一次四面楚歌之际,王朴出现了。
对呀,王朴呢?
“陛下,就算左良玉到河南,他与卢象升也堵不住呀。”
崇祯点点头,“看来陆卿家也赞成此策略,你好像忘了,京城有一万白杆军。”
陆天明眉毛一跳,躲过大凌河之战的好处来了,但他随后疑惑道,“既然有白杆军,何须调左良玉。”
崇祯哈哈一笑,很少见的一股豪迈气息,“陆卿家,白杆军是蓟镇和内长城的备用大军,朕决不允许东虏趁机入关,左良玉可以先去河南,但剿匪不需要白杆兵,京营还有轮值的八万班军,挑三万人扔过去,杀乱民总可以。”
可以,太可以了,问题是剿匪难点不在军事,老子改变了大凌河之战,剿匪形势却有严格的‘布置’轨迹。
自己想的够高了,埋了张嫣这个钉子,结果人家更高,放眼全国、影响全国的能力,目前说什么也达不到。
内侍上了两碗粥,两张饼,皇帝竟然请他吃饭,能看得出来,皇帝非常兴奋。
“木头不能喝酒,朕也不想喝酒,朕有你在身边,解决任何事都很快,山西没有打起来,你暂时不要去了。”
刚喝一口粥,差点喷了,吃惊问道,“微臣不用去了?”
“不是不用去,是推迟出发,曹文诏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到太原,他开始动手在八月份。”
陆天明哭笑不得,刚赞叹了你聪明,怎么瞬间又自以为是了。
“陛下,流贼不是傻子,流贼不是坐寇,他们在动啊,见缝插针的劫掠,十日之间形势大变。”
崇祯摇摇头,“户部不给左良玉粮草前,你自己想办法窝着吧,顶多一个月时间。对了,圣教的银子呢?”
“哦,五天内交接。复社张溥带来的信,是郑芝龙的生意。”
崇祯眼神还算清楚,“看来你冤枉他们了,银子在海上,并非内地有多少人接应。先放到你的别院吧,朕用的时候会找你。”
“那微臣给左良玉和卢象升各五万两?”
“胡扯,这是大明国事,不是朕的家事,周延儒若连十万两饷银都无法调拨给左良玉和卢象升,那他可以滚了。”
陆天明真正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