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第一次见皇帝的一后两贵妃。
三人从气质上非常容易区别,周皇后凤眼薄唇,脸色灰白,一看就贫血。
贵妃田秀英则明艳很多,像是一个邻家闺女,与田秀夏眉宇完全一致,但没有妹妹的妩媚,只有清秀,难怪皇帝喜欢。
袁贵妃身材高挑,不开口也能看出是落落方方的性格。
这三人站在皇帝后面,孙承宗、骆养性、宋裕德、王德化、高起潜、陆天明站在另一边。
此刻他们在慈庆宫大门与仪门之间,皇极门到慈庆宫的大门两侧站满红盔武士,禁宫和皇城大门敞开,城墙上的士兵也站得笔直。
京城这次必须净街,鸣锣声逐渐靠近,接着皇城也鸣钟,禁宫鸣钟三响后,仪仗进入广场。
三十二人抬的凤辇高高在上,前面无数宫人内侍,后面跟着内阁、六部尚书和都督府武将,黄盖下的张嫣明媚皓齿,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
陆天明也是第一次看清面庞,如此容颜,不愧艳后之名,有与日月争辉之气。
凤辇进慈庆宫大门后立刻停止,曹化淳在仪门一甩拂尘,大吼一声,“恭迎娘娘回宫!”
除了皇帝一家,所有人立刻下跪,“臣等/奴婢恭迎娘娘回宫。”
别人听不到张嫣与皇帝说什么,陆天明这群人听的清楚楚。
“平身吧,何须如此大动干戈,五弟你也太认真了。”
“皇嫂见谅,大明威严不可废,慈庆宫还请皇嫂费心。”
“朝事艰难,大明江山全在四弟肩头,本宫能帮忙当然好,小事一桩,说句话就行了,干嘛搞得如此热闹,散了吧。”
“皇嫂教训的是,您请入宫,三妃陪您坐一会,臣弟一定安排好开宫琐事,不会叨扰皇嫂。”
张嫣点点头,周皇后立刻到身边牵手虚请,两位贵妃抬着胳膊,好似一个皇太后。
陆天明看这派头,也觉得张嫣过头了,没好处的时候你要闹,有好处的时候你要拒,还得拒的彻底、拒的真诚,这才是一个好‘搅屎棍’。
刚才说话还行,但动作不行,看起来没有领悟大道,还是有点飘了。
崇祯众人摆摆手,内侍宫人火速散去,朝臣就放松了,他刚刚迈步,陆天明突然到身边低声道,“陛下,娘娘血气亏损,会落下严重病根,皇嗣极易夭折。”
崇祯回头看他一眼,“你在说皇后?”
“是啊!”
崇祯拍拍他示意等会再说,大步来到金銮殿广场,“温卿家,编撰喜宗实录史料三日内搬到慈庆宫,监修官和属官也到詹事府修书。”
温体仁立刻躬身,“微臣领旨。”
崇祯点点头,气氛有点尴尬,朝臣想离开这里,却被一声高喊打断。
兵部侍郎从皇极门狼狈而入,“陛下,诸位大人,紧急军情。”
臣山西巡抚许鼎臣启奏:崇祯四年六月初,流贼二十余万人马聚众于黄河东岸大山,共推王自用为盟主,号称三十六营。聚众后流贼东南西北分四路潜行犯境,于六月二十六日同时发难。
五天内十四县被流贼劫掠,四座县城被攻陷,流贼依旧在冲击晋中腹地。
贼首势大,晋地缺勇,百姓危急,臣请朝廷调军火速镇压,晋地百官誓于城池共存亡。
崇祯看完双拳用力一握,满脸恨意,对周延儒道,“八百里传旨,曹文诏调任山西剿匪总兵,火速到山西截断流贼蔓延之势,众卿家乾清殿议事。”
皇帝说完大步返回乾清殿,大员立刻跟上,都督府勋贵却留了下来。
陆天明看看一地白泽红袍,再看看远去的仙鹤红袍,内心说不出的难受。
大明朝的一切问题,当下的情形可以说明一切。
超品贵人在看戏,一品文臣在叫嚷。
皇帝把嘴巴带走了,却扔掉了腿脚。
脑子在激烈思考,‘执行力’事不关己。
陆天明到英国公身后,挤开自己的岳父,主动推着轮椅,我倒要看看,皇帝怎么求英国公让仅有的骑军出击。
张之极皱眉看着推开他的陆天明,“你不应该着急做钦差吗?”
“不着急,我又没有兵马,更没有粮饷。”
“谦虚了,南镇抚有一千精锐,钦差还有辽西来的一千人。”
“有人、有马、有银、无粮,还不是照样放屁。”
众人莞尔,对他清晰的立场给予肯定。
承天门前,张维贤挥挥手,众人沉默躬身,回各自衙门而去,他们三个转向西长安街,准备回后军都督府。
“天明,你让皇帝抢在朝臣面前抬懿安,听起来是很高明的捧杀的手段,其实狗屁不是,你没抓住重点。”
“重点?能有什么重点,万历生母慈圣皇太后当初还是正大光明的垂帘太后,张居正又给了太后什么重点。”
“此时非彼时,别乱套过往,官场最不缺的就是钻营之辈。”
“他们怎么钻营呢?”
张维贤摇摇手,“如何钻营暂且不提,老鼠始终见不得光,我们更怕另一种人,那就是堂堂正正、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忠直之臣。
他们若因喜宗实录跳出来与皇帝开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