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的计划一再被打断,看似什么都没做,其实到处是后手。
就像他的围棋一样,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未到触发的时候,感觉不到力量的微妙。
辰时,文华殿正厅全是下朝的大员,以徐光启为主,其他人来看热闹。可惜陆天明的确是在养伤,虚弱的睡觉,今天只好作罢,众人互相拱手出宫。
曹化淳同样来了看了一下,吩咐内医院等他醒来抬到皇城,在文华殿养伤实在不合适。
原本想找孙承宗说句话,突然来了一位净军,耳语两句,曹公公一脸惊诧,迈步离开文华殿。
巳时整,曹化淳从慈庆宫狼狈出来,身上好像还被泼了茶水。
站乾清殿门口,曹公公回头看一眼慈庆宫,再看一眼御座上的皇帝,突然觉得陆天明这人有点可怕,只要他办成一件正事,必定有皇家之人倒霉。
这…用皇家的命格来稳固社稷?
他想的有点远,御座的皇帝都看到了他了,让旁边的小内侍去呵斥了一句。
回神的曹公公低头进殿,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为何去了这么久?陆卿家伤势很严重?”
“不…”曹化淳激动回一句,赶紧躬身,“回陛下,陆同知不过是睡觉蹭掉了结痂,无伤大碍。”
“哦,嘉定伯大丧,头七让朝臣去祭拜一下。”
曹化淳向小内侍挥挥手,把两人撵出去,犹犹豫豫到皇帝身边,“陛下,有件意外事,懿安皇后想出宫。”
崇祯扭头看他一眼,好似听了个冷笑话,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曹化淳只好更靠近一点,“陛下,奴婢被懿安皇后扇了两耳光,泼了一身茶水。”
崇祯总算放下手中的奏本,慢慢歪头,上下打量一眼,十分疑惑,“为什么?”
“太康伯受伤,急于尽孝,懿安皇后要求黄昏前出宫。”
皇帝冷笑一声,“曹大伴就带了个这消息回来?”
“陛下,看望太康伯肯定是借口,但伯府全伤了,包括懿安皇后亲手带大的弟弟妹妹,张家二小姐刚刚大婚一年还有孕,懿安皇后就看重这一个妹妹,每次都问。”
崇祯思虑片刻,挥挥手道,“让皇后去劝劝。”
曹化淳又没动,“陛下,嘉定伯大丧啊。”
崇祯顿时一脸不耐烦,“曹大伴自己去办,这点事不要汇报朕。”
“奴婢好话都说完了,懿安皇后说申时没有圣谕,她要闯出宫。”
“封宫!”崇祯大吼一声。
曹化淳被吓了一跳,退后两步,依旧低头没有动,但也没有再劝。
崇祯十分生气,拿起奏本撕拉扔了出去,胸膛急剧起伏。
封宫是不可能的,没有内阁和英国公同意,无法执行封宫,此地无银三百两,后患无穷。
一炷香后,皇帝才压下自己莫名的火气,冷冷说道,“传新乐侯入宫,带净军护送皇嫂省亲,劳烦孙师傅也动一动,护送到太康伯府,省亲不得超过三日。”
曹化淳马上去办,快中午了,一个时辰内必须出宫,否则就是四天。
孙承宗听到消息,一脸郁闷,于理不合,于礼不合,但懿安皇后孤零零一人深宫独居,听闻全家中毒,坐不住很正常,埋怨两句曹化淳无能,只好带内阁四人站到金銮殿广场等候。
‘东宫’出宫,不需要‘西宫’同意,但也没有全套仪仗,凤辇也没有,一顶金黄色的八抬轿缓缓而来,身边站着曹化淳和十多位婢女,前后净军三百人护卫。
到内阁几人面前停下,孙承宗立刻带四人躬身,“微臣拜见娘娘。”
张嫣掀开窗帘看一眼,“孙师傅,好久不见,身体如何?”
“谢娘娘挂念,微臣还行。”
“那就好,陛下驾崩时候还惦记孙师傅,说真正教他读书也就孙师傅和杨涟杨师傅,可惜造化弄人。”
孙承宗没有接这茬,“微臣送娘娘省亲,从东安门到崇文门最近,兵马司已净街,不宜长时间影响百姓出行。”
张嫣点点头,“辛苦孙师傅,本宫惦念亲人,难免于礼不合,顾不了那么多了,本宫日夜难眠,时刻有自戕冲动。”
五人眼皮齐齐一跳,“娘娘无需担心,马上就能见到亲人。”
孙承宗朝四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别掺和,对曹化淳使了个眼色,队伍马上经东华门出禁宫。
大明朝的皇帝很少很少出皇城,崇文门到东安门没有黄土铺路,也没有撵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两侧百姓踮脚看是谁,看到一顶金黄色的轿子,也没人大喊跪迎。
老朱家就是这么随便,百姓皇帝出身,很多规矩为了亲民都改了,二百年来,百姓也不知道记住多少。
崇文门出瓮城一拐就是太康伯府,百姓们更是人山人海,曹化淳看得牙疼,三天是净军的极限,也是百姓的极限。
这一片三天内都不能随意走动,规制类同皇城,胡同外围一圈守卫,中间一层御马监士兵,府邸周围又是净军。
就算没有劳师动众,至少五六十户人家三天内不准进出,或者直接就撵到各衙门去住了。
大兴县衙韩智文也在伯府,他是地方官,轿子一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