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恩浩荡,皇帝令陆天明在内医院养伤。
纯粹的外伤,血管、筋骨、肌肉都没断,单纯有点疼。
躺在床上,外面安静无声,思索了一遍所有事。
现在烧皇史宬更安全,理由充足,所有人都能接受了,有人在毁星象术嘛。
自己为何要杀嘉定伯呢,为了大明朝,也为了遮蔽后宫将会发生的变故。
杀了南边放到京城的这个大棋子,天平才能向英国公和京城势力倾斜,否则他们谁都不妥协,宝贵的时间一年一年浪费。
再过几年一切不可收拾,很多人开始破罐子破摔,生出奇奇怪怪的心思。
就是田秀夏可惜,刚做探子就送命了。
病房的门帘掀开,骆养性来到身边,两人眯眼盯着对方。
骆养性双手防备他伤人,快速解释,“贤弟应该明白,我做了最正确的选择,田秀夏一定不是你能控制的女人,这是在帮你解决麻烦。杀人效果如何,不是咱们所能控制,但一定做对了。”
陆天明缓缓闭眼,骆养性松了一口气,“没人会知道刺客是谁,英国公也不知道。陛下今日追封周奎一堆头衔,小伯爷袭爵,后戚原先掌控的内库生意,现在全归田弘遇。”
陆天明突然睁眼,骆养性马上提醒道,“不能再杀人了。”
“皇帝为何如此愚蠢?”
“陛下不是愚蠢,是本能不信任勋贵,就算田弘遇出意外,后戚的生意也收不回来…”
骆养性说着说着提出一个建议,“也许贤弟可以得到内库在江南的生意啊,或者通过新乐侯与南边商量一下。”
骆养性这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走势,陆天明直接摇头,“若我所猜不错,陛下又要开始重用内廷,那些烂太监会到处监军、督生意。
不管我在不在京城,只要陛下派出监军,无论是谁,无论有多少,立刻、马上杀了他。”
“为什么?”
“皇帝不能进博弈场,更不能通过内廷进来,会像天启朝一样,导致形势复杂,没完没了拖下去。”
骆养性点点头,他听懂了要点。
“贤弟,斗转星移是什么?”
“嗯?”
陆天明本来已经平息心情,又被神棍刺激了,刚发狠准备踹一脚,外面响起通报,“两位大人,公爷来了。”
李开先推着英国公的轮椅进门,径直来到床前。
“公爷无需担心,小伤。”
英国公盯着他看了一眼,伸手在胸口给了一巴掌,“蠢货,刺激探子做什么,周奎一死,陛下和南边同时对我们充满戒备,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大夏天穿着薄薄的汗衫,这一巴掌很疼,陆天明往里坐了坐,愤恨说道,“谁知道他们偷听别人房事。”
“我们没得解释,得他们自己调查清楚,你很可能会接触新人。”
“啥?什么人?”
“你期望的南边朋友,还有你陆家人。”
陆天明差点晕倒,“我家五代单传,哪来的陆家人,直接砍死吧。”
“你家天祖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老夫已经查过你家的族谱,查过你们陆家在锦衣卫的任职记录。”
英国公一挥手,骆养性立刻道,“陆氏先祖有两位名人,陆贽,唐朝名相。陆正,宋朝名儒,也是你陆家十五世祖。”
陆天明冷哼一声,“幼稚,人活一口气,我绝不乱认祖宗。”
骆养性咧嘴一笑,“不乱认,你家的族谱与别人家的严丝合缝,忠诚伯陆炳,嘉靖朝锦衣指挥使,是你天祖、五世祖。也是我们骆家的世交。”
“骆养性,你造谣。”
骆养性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你自己看看,藩王就藩的时候,皇帝会挑京卫、锦衣卫、旗手卫等军户一千五百人作为世代护卫。
陆炳的父亲陆松跟随兴献王到封国安陆,被选为仪卫司典仗,也就是王府护卫头领,我家祖上就是跟随陆松的校尉。
嘉靖帝后来回朝,安陆王府所有护卫重新回京,骆家又与京城的主支成为一家。
赐给兴献王的大部分校尉都回归了主支,你家有点特殊,陆炳的祖父陆墀当时在京城是总旗,大儿子跟随兴献王到安陆后,小儿子英年早逝,他与兄弟们闹不痛快,卧病在床没人管。
远在安陆的陆松多次求叔爷也没用,病死在宅邸一月才发现,等陆松回京,对堂兄弟非常嫉恨,以都督佥事之职报复自己的堂兄弟。
你家原本是小旗,你的七世祖乃陆墀的同母胞弟陆埆,被陆松撵到皇陵卫打杂,等陆松过世,陆炳才想起来陆氏很多人被父亲撵出京。
查来查去只找到你家这一支,那时候你的天祖只有十四岁,陆炳是高高在上的锦衣都督,权倾朝野。
可能他觉得不宜对同族过分亲近,以免招来祸事,就把你天祖遣到兵马司混了五年,然后找了个缉拿贼人功劳升为百户,调回南镇抚司。
你家开始了五代单传,陆炳怕族弟被官场暗害,给你家安排了一个很不起眼,但只有皇帝才能更换的皇史监督百户,没人打这个百户的主意,你家就算单传,也很稳固。”
陆天明看着纸上清晰的族谱,两条线在七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