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了,张之极从头到尾没说话,他真怕说废话刺激到某人。
说什么牛嚼牡丹,说什么西城、南城商号,说什么与宁阳侯有生意来往,全是面具。
那个商号背后一定是高层。
能把五城兵马司控制,能与藩王做生意几辈子,不管是谁,一定得英国公点头,那个商号就是个探子营地。
英国公这是在给孙女婿充实势力,让陆天明去掌控这窝探子。
陆天明不知道英国公、孙承宗、温体仁的计划,但他能猜到,英国公一定会借机做事。
随便扯一个女人,都能拉扯到京城暗中的势力。
连皇帝都在身边安插了两人,何况是张维贤。
陆天明缓缓倒在床上,先休息一段时间吧,若没有记错,洪承畴和曹文诏在陕西只围住一股大流贼,其他流贼早溜到山西了。
他们吸取教训,没有乱嚷嚷,而在‘聚义’。
首义王二死了。
继任者王嘉胤死了。
再过一个月,农民军三十六营该现世了,紫金梁王自用成为盟主。
等他死后,才是荥阳大会的十三家七十二营,高迎祥再做盟主。
再接着李自成、张献忠…
屠龙者的炼狱之路还很遥远,农民军第一次灭亡危机还未到,称呼流贼都有点夸大,就是一群乱民。
老子倒想知道,是谁操纵这一切。
陆天明吃饱喝足,这次真睡着了。
亥时,宋裕本巡查门禁到文华殿北面的甬道,停在墙角。
身后两名带刀侍卫搭梯子,他踩着两人上墙,翻进一个宫殿内。
守卫这里的禁卫和净军如同斋宫一样,距离很远。
宋裕本顺着廊道来到正殿,直接进入后殿,轻咳一声,轮值的两个宫人惊坐而起,看清黑暗中的人影,进入卧室片刻后,才低头退出去。
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西宁侯想知道什么?”
“听闻娘娘端午到坤宁宫用膳,皇后凤体亲送回寝宫,路过斋宫,有无异常?”
“你想问皇帝是否真的忘记陆天明?”
“娘娘竟然知晓陆天明,请娘娘明示。”
“本宫认为这是个筹码,西宁侯拿什么来换?”
宋裕本思虑片刻,躬身而退,“娘娘晚安!”
殿内的人似乎有点着急,椅子哗啦响,出门后宋裕本已不见人影,恶狠狠甩袖,“混蛋,又被利用了。”
宋裕本并没有走远,把刚才的两个女官问了一遍,是谁陪娘娘到坤宁宫,皇后那边又是谁陪着送回来,他才从侧廊上房顶,原路返回。
转一圈来到太监值房,宋裕本直接进门,有人惊呼一声,突然安静。
一刻钟后,宋裕本返回武英殿禁卫值房。
换班的禁卫带回来一个消息,后宫的净军扔出来一具尸体,是坤宁宫女官,说她偷皇后首饰。
下手够快,
这禁宫没有宋家不知道的事,宋裕本随便他们处理,倒头就睡,说了三天,那就三天后再告诉陆天明,省得他以后又提过分的要求。
……
陆天明睡了两天,感觉恢复了八成。
天气晴朗,御前所值房关押的德格类被校尉带到崇质殿。
怒气冲冲的贝勒爷看到陆天明突然安静了,脚骨被踩断、五根手指被砸断,内医院还好心给接骨包扎。
陆天明坐在长桌一头,慢条斯理喝粥,抬头看一眼德格类,缓缓问道,“贝勒爷,想回家吗?”
德格类耸耸肩,哈哈一笑,“你怎么像是突然坐牢受刑的样子,比老子还惨,又被刺杀了?”
“贝勒爷想远了。”
“明朝牢房不错,若你还想审讯,死了那份心吧。”
“贝勒爷并非在坐牢,你住的地方是校尉宿舍,大明乃天朝上国,不是努尔哈赤那个仆从出身的蛮子,他只会用仇恨治国。本官不会杀你,大明也不会杀你,过两天就能回家了,麻烦替我带句话给黄台吉。”
“回家?我的命不重要,汗兄不会受你们要挟。”
陆天明慢慢喝完粥,伸一伸脖子,身后胡三春给裹了个披风,松开发髻,拿剪刀蹭蹭蹭剪头发。
德格类看的一头雾水,当面剃度?
半个时辰后,胡三春满头大汗给他弄了个镜子,“天哥,没有坑洞了,就是更短了。”
陆天明左右摸摸,感觉挺好,脑袋瞬间清气直冒,清爽很多。
“贝勒爷,带句话给黄台吉,陆某誓灭东虏。”
德格类一脸嫌弃,看你很享受的样子,是你觉得汉人发髻麻烦吧,不如剃咱女真的发型。
陆天明没有再与他说话,脸盆洗洗碎发,摇摇晃晃带着护卫出门。
提督南镇抚司?没兴趣,南镇抚司直属五个千户,全是军械匠作所,闲置的时候没人闹,一旦动起来,上万军户不患寡而患不均,暂时无能力节制他们,还是歇着吧。
至于文牍司等附属机构,骆养性完全可以节制,南镇抚没有主官,单纯就是为了抛弃匠作所的军户。
可笑,可惜。
陆天明既没有回国公府,也没有到东英楼,到外城抚宁侯给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