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陆天明掌握整件事开始和结束的权力。
是他与皇帝‘设计’了所有事。
皇帝关押几百名官员,除了叛逆,何尝不是在逼迫臣子上报银子。
他们至少偷走千万两白银。
陆天明实在想不通,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给辽西送过去,买东虏的脑袋不行吗?
咱们内部无论怎么打,王朝变更也有继承关系。
哪像东虏,与明朝没有任何权力继承关系,入关后屠杀几千万人,直接返回奴隶时代,烧书一百多万册,捣毁所有省府以上书院藏书,流传几千年的县志、府志等基础史料大量被烧毁。
文明被折断,他们重新捏造历史,明史前后矛盾,是最假的一本史书,比元朝恶心多了。
大殿沉默了很长时间,几人不是没明白他的意思,是在踌躇如何一句话说服他,这小子对来龙去脉还很清楚,哪里是能轻易糊弄的人。
温体仁率先开口,“陆天明,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个恶例吧?一旦皇帝从臣子身上得到好处,他会痴迷于杀臣子,总有一天会杀到自己身上,大明灰飞烟灭。”
陆天明冷冷瞥了他一眼,“温大人原来也在分银子,失敬失敬,晚辈真是太善良了,完全没想到内阁为何闭嘴,还以为你们面对英国公真的没有翻脸的实力,忘了你们代表南边。”
周延儒轻咳一声,“天明无需如此,老夫倒是很想跟你说说话,一时半会也说不清,除了温大人说的恶例问题,其实有一点很关键,收拢银子会造就一个权臣,你不行,花银子会造就另一个权臣,我不行。”
陆天明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冷冷说道,“确实如此,但我可以去死,也许死后投胎的世界不一样,展开史册嘲讽你们这群混蛋。”
这句话直接堵死一切个人利益的说辞,内阁说教失败。
宋裕本接着道,“天明,不知你有没有了解过,漕运每年向京城输送将近二千万两的货物和税赋,但真正属于国库的不过六七百万,三四百万两的税赋消耗在沿途,七八百万两的税赋养活京城。”
陆天明一愣,“啥意思?我还知道漕运送货到张家口走私呢,有本事停止呀。”
“你个蠢货,别不动脑子,若陛下迁都呢?这八百万两完全可以用在东虏身上,江南税赋养活整个大明,可以腾出手来砸东虏,一百万满饷士兵,十个东虏也被砸死了。”
陆天明突然从桌子上跳下来,对英国公怒视道,“公爷支持迁都?”
“谁说的?”张维贤反问一句。
陆天明眨眨眼看向宋裕本,“你啥意思?”
“笨蛋,直接迁都,京城勋贵全是寄人篱下的狗,谁赞成直接迁都,谁就去死,失去制衡的力量,皇帝也会变成江南的傀儡,他们就不会想着统一,魏国公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我们必须先得到外镇的兵权,然后让陛下到南京暂住,减轻百姓负担,重整新军,再次统一北方。”
陆天明一瞬间大张嘴,好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但他随后勃然大怒,彻底破防了,对英国公失态怒吼,“太祖靠人心统一了北方,你们丢弃人心还想着捡回来,人心是随便玩弄的吗?
天子守国门,君王守社稷,千万万百姓将会被你们害死。靠你们这群猪能捡回来,辽东就不会丢,大明朝被你们这群猪毁了。
南北朝统一了吗?东晋北伐成功了吗?南宋复国了吗?你还想来一个南明?
老子听到南明就想吐,张维贤,原来一切都是你在捣鬼,你这个叛逆,你这个败类,你这个历史罪人,你就该去死,老子杀了你…”
呛~
嘭~
他们不仅没说服他,还彻底失败了。
失智的陆天明浑身杀意,被宋裕本一拳重击耳根打晕。
门外哗啦啦的响声,宋裕本开门去骂了两句,又归于平静,返回来静静站在张维贤的后边。
张维贤双手使劲搓搓脑门,看着面前昏厥的陆天明,重重叹息一声,好似双眼有些湿润。
周延儒和温体仁突然明白今天为何是宋裕本站在这里,张维贤对这种失控的结果早有预料。
“子实先生,你认为本公的想法有错吗?”
张维贤突然开口,对面低头沉思的李腾芳回神摇摇头,“老夫不知道,前途未知。”
“那你再猜猜,本公为何要收他做孙女婿。”
李腾芳犹豫片刻,疑惑问道,“前途未知?”
张维贤点点头,“没错,赤子之心才能成大事,但赤子之心就是现在的样子,本公非常了解他,整个人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出尘心态,根本不可能和光同尘,有时候还有一种游戏心态,越演戏越假,不确定的未来,就是做女婿的原因,张家又不稀罕公侯伯。”
李腾芳眼神一亮,“问他如何做不就行了,这样就可以说服他,干嘛弄到这地步。”
张维贤摇摇头,“老夫不能说,内阁也不能说,你是个明白鬼,请子实先生告诉他吧。”
李腾芳哭笑不得,“好吧,老夫试试。老夫也很想知道,他想怎么做。”
张维贤点点头,示意宋裕本推他到里间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