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听了整个经过,很是无语,出事的时候,大明官场每个人都在尽量置身事外。
张之桐悲痛欲绝,陆天明抱着脑袋安慰两句,她呜呜哭了一会,哭累后睡着了。
后院等到寅时才烧完,陆天明干脆让校尉从前院抱过来一堆柴禾,拆卸没有烧完的门窗,倒火药把甜妞火化了。
天亮后,门外的各衙士兵散去,别院后半截彻底变成一堆灰烬。
曹化淳在辰时返回,看到陆天明脸色疲惫不已,到身边拍拍肩膀,“陆千户,陛下特旨,你与校尉无需等腰牌,可直接到皇史宬常驻,除饷银外,一应用度由内廷提供,咱先养伤吧,以后尽量小心点。”
陆天明抬头,眼神复杂看了他一眼,“曹公公,您知道勋贵是什么?”
“大明武勋啊。”
“不,他们是官。您知道陛下是什么吗?”
“陆千户,你糊涂了,臣子竟敢诘问陛下。”
“曹公公,陛下是君父,下官没有查到叛逆,没有尽忠职守,怎么能入皇城靠君父庇佑。”
曹化淳哭笑不得,“好了,养好伤再要强,三番五次受伤,你想绝后而亡吗。”
“是啊,他们都说下官得脚踏实地老实点,下官狂妄了,的确应该好好养伤,写本医书弘扬君恩。”
“这就对了,安静养伤,一切都会过去,你现在可是锦衣佥事,锦衣卫四大主官之一。”
两人安静了一会,曹化淳看他一动不动,又拍了一下,“走啊,没咱家带路,你进不去。”
“现在?”
“怎么?还有东西收拾?让校尉收拾。”
“那倒没有,一场火把下官的官袍都烧没了,下官在书房写了很多药方,该死的逆贼…”
陆天明狠狠骂一句,机械跟着曹化淳出门,突然哎呀一声,“差点忘了张小姐,人家给我熬药,这事闹得,我得告别。”
曹化淳摆摆手,示意快去。
陆天明来到里屋,张之桐坐在椅中怔怔看着他,不知何时醒来了。
“曹化淳的话听到了?”
张之桐怔怔点头,陆天明抱着拍拍后背,“我得重新来过,等我在皇城住两个月,他们才能忘掉这茬,回家等我,后半年我抬轿让你入门,别嫌弃我穷就行。”
大小姐扑哧一声,“你还得立功,没有功勋,爹爹也拗不过勋贵,那样三年后才能入门。”
“放心吧,我倒是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嗯?”
陆天明再次拍拍脸,“薛濂至少有三个身份,他们来来去去不是一伙人,把我搞糊涂了,甜妞说的对,薛濂被利用了,难怪他一直说薛濂是可怜人,估计薛濂自己也一直在念叨,他身不由己做了很多恶事,死亡是最好的归宿。”
张之桐一脸疑惑,“什么三个身份?”
“别问了,回家好好休息,放心,我只要活着就娶你,没人比你会熬药。”
张之桐顿时破涕为笑,贴贴脸告别。
国公府又来了二百多护院,饷银先让护院保存,陆天明一声令下,校尉收拾军械,浩浩荡荡向皇城而去。
东安门,曹化淳是把他带进来了,但老规矩,得搜身三次。
陆天明拿出一把弯刀,迅速无比,直接把棉甲扔了,“曹公公,下官身上有血,这身衣服不能带进皇城。”
一边说一边变成赤膀,弯刀在裤腿两侧一划,只剩下一个短裤。
“好了!”曹化淳何止他下一步动作,脱下自己的蟒袍披在身。
“着凉了,皇史宬刚刚清理出来,应该烧热了,但什么都没有,校尉一百人由内廷带着去领日常用具,快去歇着吧。东苑可是英宗的别苑,皇城内又称呼为南宫,陛下说你随便住,不要害怕违制,只要不占重华宫,随便你处理。”
“那下官就不客气了,咱以后也是皇城衙门的人,有空拜见曹公公。”
陆天明裹裹太监的蓝色七蟒袍,大步向南而去。
沿着太庙的东墙外,自北向南玉芝宫、环碧亭、乾运殿、飞龙桥、龙德殿。玉芝宫是睿庙,里面是嘉靖皇帝的爹兴献王。
玉芝宫往南,就是一片离宫别馆,龙德殿,如同后宫一样的布局,前后五重院,尽显皇家威仪,院内还有宫人利用隙地种瓜蔬,一汪清水环绕,端得好去处。
陆天明不可能儍痴到在这里常驻,这里是真的英宗别苑,龙德殿东面才是皇史宬,校尉以后常驻的一个大院,再向东的崇质殿才是‘监狱’。
如同国公府别院大小的一个院子,英宗皇帝重建时注重绿化,杂植四方所贡奇花异木于其中,早春的天气都生机盎然,亭台楼榭不断,可惜有点破败,院中池塘假山,倒是干净。
陆天明进入院内,果然有百多名内侍在清理房间,同时把正屋厢房的火都生起来去潮,没有炕,但有暖墙,一点不冷。
向南望一眼,皇城环绕的玉河外就是城墙,不到三百步,同样很近,这就是以后的公房了,皇史千户轮值在皇史宬,宿舍在玉河边的御前所,百户和将来的文书等都可以来这里办公。
董成虎带校尉抱着几床华丽的棉被进屋,身后还有人拿着两套衣服、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