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天黑后半个时辰,大明朝已经进入黑夜作息时间。
陆天明完全没有睡意,除了德格类,他又研究出一点货物名称,人名地名却再未出现。
还是对大明贵人太陌生了,没有太多想象余地。
今天是个阴天,看来又要下雪,陆天明吹灭蜡烛,揉揉酸痛的眼睛,去净房解决一下,回头看到院内静如鬼域。
突然急切想知道张之桐对新乐侯的试探结果,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脑海,轻轻开门来到屋外,绕廊道来到正屋,贴着黑暗处缓行,值房里的婢女全休息了。
后院暗廊有护卫,但这些护卫对外不对内,小棚子里烤火轮值,趁他们低头交谈,陆天明轻而易举从视线盲区到了假山后。
哎呀,如何隐蔽返回是个问题。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绕着东边几十个小院子的甬道走了一段距离,从山花墙直接翻进院子。
张之桐的婢女不需要守着卧室休息,都在院里的厢房中,屋内有炭盆,窗户有个小缝,陆天明顺利进入卧室。
刚刚入睡的张之桐一声惊呼,被马上捂嘴,黑暗中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脑袋惊悚。
“太大胆了。”
“管他呢。”
“郎君怎么回去?”
“桐桐明早打发婢女随便出去找点事,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院里。”
张之桐放心了,被窝互相适应一下体温…
许久之后,张之桐靠在肩膀,喃喃说道,“我们不能这样啊。白天黑夜,多少对身体不好。”
“放心吧,精气神十足的小伙,谁让桐桐这么馋人。”
张之桐很喜欢他的夸赞,一辈子只有陆天明真的懂她,附身爬到胸口,炫耀似的说道,
“清明节前一个完好的东英楼给郎君,刘家会主动修缮,我就说不用买,银子你想给就给,我出面他绝对不会要。”
“给就给了,帮忙修缮有点过头,桐桐说说刘效祖说了什么话。”
“啥也没说啊,我说谈生意他就知道是东英楼。哦,只有一句,他说你是刘家的灾星,到酒楼三次,惹祸三次。”
“那还真不好意思,这老东西…”
陆天明说着闭嘴了,猛得惊呼一声,“他说到酒楼三次,惹祸三次?”
张之桐把被子盖两人身上,“是啊,有什么不妥?”
“当然不妥,桐桐知道哪三次吗?”
“表哥和刺杀,还有锦衣卫频去,惹得酒楼生意不好。”
张之桐果然误会了,陆天明仰天跌倒,突然明白刘家在做什么。
原先想多了,还以为酒楼被灭口是障眼法的苦肉计。
刘效祖知道有人雇佣武堂搞刺杀,反而证明他不是刺客,结合英国公说过的话,刘家真是三代皇帝的人,虽然被英国公废了,不影响他暗中有属下,东英楼就是他的据点。
皇帝肯定厌恶走私养寇,那刘家就是朋友,比英国公还可靠。
他这么费尽心机找账本就说通了,不是为他自己,是为了皇帝。
更关键的是,新乐侯以为的账本与实际账本不是一回事,他以为是走私名单。
借刀杀人,这不就是把刀。
他想着想着睡着了,张之桐听着悠长的呼吸,生怕他打呼,确认没有后,也抱在身上入睡。
正月十九,天空阴沉,假期最后一天,很多人在准备明日开衙之事。
英国公也在准备,他恢复后军都督府坐衙,张之极就自由了,可以与儿子到神机营常驻,也可以去办其他事,这几天一直在京郊巡视驻地。
书房一边喝茶,一边看近段时间的朝堂大事,管家进门躬身,“公爷,骆养性求见,十分急切的样子。”
英国公一愣,把资料扔回抽屉,“请进来。”
骆养性真的很急,脸上还有汗珠,进门躬身,快速说道,“公爷,皇史千户陆天明忘了大事,他怎么能不进宫谢恩,下官在衙门等了三日都没影,还以为今天会主动去,结果辰时末都没见到人。”
英国公惊讶片刻,哭笑不得,张家何时遇过这种事,大伙都疏忽了,示意他落座,让管家去西屋叫睡懒觉的陆天明起床。
“贤侄,骆太傅身体怎么样?好久未见。”
骆养性恭敬答道,“身体还行,就是受寒关节有点疼,冬天出门难受,还说春暖花开来拜访公爷。”
“大家都是老骨头了,抽空让天明给瞧瞧,也许有不一样的办法。”
“是,感谢公爷关心。”
管家突然进门,“公爷,陆大夫不在,婢女没注意什么时候离开。”
英国公没有在意,摆摆手道,“去问门房到了哪个方向,赶紧找,骆指挥使还等着呢。”
管家离开后,骆养性看看天色,更加着急了,“公爷,晚辈还是回正衙吧,也许劈岔错路了。”
英国公摇摇手,“他一脑子胡思乱想,不知道需要谢恩,不可能去正衙…”
说到一半,英国公扭头对门口的婢女说道,“去东院看看,是不是给桐桐治伤去了。”
婢女当然一下就找到了,张之桐很早起床,院里四个婢女,两个去找一套账本,两个去厨房守着熬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