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两人恋恋不舍下地。
陆天明没有回后院,从前院出门,抬头看一眼英国公府牌匾。
听半天明白了,不是走私不走私的问题,是英国公做生意的指导思想与别人不同。
屁股决定脑袋,并非他多高尚。
作为勋贵旗帜,必须适当维护皇权尊严,维护大明的震慑力,而别人只想赚银子,辽东死光了都不管,这才导致勋贵内部出现了激进派和保守派。
只有三年时间了,三年后黄台吉十万大军第二次入关,不攻北直隶,不攻府城、县城,丢掉强盗的性格,专攻兵堡,把宣大两府边军系统的中下层将官杀了个干干净净。
很多人猜测是为了商道通畅,但想不通阻力在哪。
现在就很清晰了,英国公,四朝元老,太保太傅,目前还真有点力量。
陆天明叹气一声,感觉前途就像此时的天色,但他胆子突然大了,负手直接向朝阳门附近的亲军百户所而去。
百户所临街,进入院子就看到伸腿坐在房中的董成虎。
“哈哈,听说师兄带伤坐班,陛下应该会被师兄的忠心感动。”
董成虎看一眼门外,白眼一翻,“怎么又是一个人,天黑前滚蛋啊。”
“若他们第三次刺杀,小弟倒是高看他们一眼。”
“放心吧,只要你不死,三十次都有。”董成虎话头一转,“师父们说你学杂了,但又说你融会贯通起来非常快,老子那天杀了六七个,你杀了二十个?这么生猛?”
“取巧嘛,双手反刀就是个乌龟壳,可能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如何破。”
“老子伤了大腿,胸口的箭倒是不深,没两个月好不了,到时候咱们练练。”
“算了,小弟是混战的武术,不适合对练。”
陆天明一边说,一边拿出一锭十两银子,扔给门口的校尉,“弄一桌菜,剩下的轮值兄弟们分了,过年红包。”
“谢陆千户,您敞亮。”
陆天明一摆手,笑骂一声,“快滚。”
扭头收起笑脸,“师兄,你的两个副百户呢?”
董成虎冷哼一声,向南一指道,“这里是思诚坊、过去黄华坊,户部的禄米仓、宝源局、黄华坊草场,接着是明时坊,文思院、贡院、盔甲厂、以及明时坊草场。这里有民有官,有衙有场,我们用了三天才知道,那些刺客一直隐藏在明时坊草场。”
陆天明眉毛一挑,草场不是草地,是柴火存放点。
百万人大城耗柴量是一个天文数字,是这年头的战略储备,京城每个坊都有两三个草场,比任何一个衙门都大。
非官非民,由坊正来管理,里面时刻保存有三个月以上的消耗量,大型木柴厂很难完全封禁,非常适合藏人,干草掏空打窝不怕冷,锦衣卫经常去撵无家可归的流民。
刺客在草场等自己?岂非京城到处是刺客?
董成虎轻咳一声,“师弟,我带伤坐班是为了盯着两个坊所有贵人,刺客藏在草场可以糊弄朝臣,咱们不能糊弄自己,一定有人接应他们,那两个副百户在轮值盯着每一处街道胡同。”
陆天明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没有目标,这种大海捞针的破案方式过于愚笨。”
“不愧是千户官,放的轻巧屁,京城哪次凶杀案不得从大海捞针开始。”
陆天明笑着摇摇手,“师兄见谅,小弟的确只有张嘴,东英楼开了吗?”
“开个屁,新乐侯卖都卖不了。”
陆天明眨眨眼,“多少银子?”
“三万五千两左右。”
“我擦,为何这么贵?”
“贵吗?京城两条主街的大商号大多五万两,东英楼是需要修缮,不是地皮便宜。”
陆天明突然感慨道,“土地私有化的必然结果,贵人在内城,穷人在外城,贵的贵到天,便宜的没人要。”
董成虎眉头大皱,“神叨叨的说啥?”
“师兄,小弟还是要说一句,您这样没用,主事人必然是京城人,联络人也是京城人,刺客才是生面孔,他们死了。”
董成虎歪头想想,“师弟给个建议?”
“小弟建议您带百户所兄弟集体到皇史千户所,校尉月俸一两二钱,不会拖欠。”
“老子不是没想过,万一你嗝屁了,我们靠谁活呢?”
“我若死了,师兄和兄弟们就是张家的人,咱们都是穷人,其实穷人的悲哀不是做狗,而是想做狗都没人要,张家的狗怎么都比亲军强。”
董成虎哼哼笑了两声,“这是大实话,但我们会惹恼骆家。”
“当然得校尉自愿,咱也不能强迫人。”
“你他娘都一两二钱实发了,哪个蠢货不愿意,说不准正衙校尉也抢着去。”
“一两二钱有条件,又不是什么垃圾都要,得识字,得武艺好,小弟又不是收破烂。”
“皇史千户要武艺好的校尉?”
“没错,还得会使弩,会远近配合,会交叉掩护,刺客将近三十人,装备精良,却被咱们二人反杀,若都是那样的棒槌,要来何用?”
“师弟的心有点野。”
“心不野的人都死了,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