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扎哈一路详述北境更北之地的风土人情,上山的路途倒也并不枯燥。
沈昀对扎哈竟生出些许好感。
抵达蒙山腹地的军寨后,沈婉终于将沈昀拉至一旁,双手交握许久,才缓缓垂下,捏了捏袖摆,鼓足勇气道:
“阿兄,我知晓你看上扎哈身上的杀戮之气,想把他弄上战场,可你现今须得小心些,离他远点。”
“嗯?婉儿,你莫非是担心我将他从你身边抢走?”沈昀抿唇问道。
沈婉眉头紧蹙:
“阿兄,南归途中,他屡屡派兵追杀,最后那次若不是曼伊及时赶到,我与寒舟哥哥险些命丧他手!”
“这人极其危险,我也只是暂时用毒药控制住他,至于以后究竟如何,还需再耗费些时日观察!”
沈昀惊愕不已:
“他竟然险些害死你和寒舟?为何这一路行来,他只字不提?”
沈婉颔首:“曼伊将他制伏后,我念及他及时拿出解药,救了寒舟哥哥一命,这才未取他性命,然而,那几日的遭遇却做不得假,我屡屡想起都心生后怕!”
羌人听力极佳,扎哈立于不远处,将兄妹二人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他皱眉,我不过是从前杀孽过重,可如今,我也没做错什么呀!
“沈婉,给我解药!”扎哈高声呼喝。
紧接着,他又言道:“沈婉,我见你有些能耐,才一路追随至此,本想成就一番功业,也不枉我离乡背井。但如今到了此地,目睹这些士兵,我看恐怕是我来错了地方!”
沈昀侧身凝视着扎哈:
“为何这般言说?”
扎哈瞥了一眼远处正在操练的士兵:
“他们如此懈怠散漫,全然没有军纪可言!”
紧接着又冷哼一声,
“倘若敌军来犯,他们会不会丢兵弃甲,落荒而逃?”
“我跟随你们,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还能有何作为?”
沈昀闻听此言,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扎哈所言不无道理。
蒙山之内,虽有十万之众,然而自进入蒙山以来,这十万人便未经历过兵刃相接,这些年做得最多的,便是在山中伐木垦田,或是与夷兵进行小股交锋,抢夺些许粮草。
相较于山下,此处已然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衣食无忧,人心散漫,军队纪律,定然不如每日作战的正规军。
投奔而来的有胡西那般落草为寇之徒,也有当初与夷人浴血奋战后的残兵,还有如沈泓带领的这般弃城保卒之师。
这些人从未一起共同抗过敌,军力如何一直是他父亲沈泓担心的问题。
“军寨如此操练,有何不妥之处?”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姚寒舟双手抱于胸前,倚靠在樱树下,目光落在扎哈身上。
显然,姚寒舟也心有所忧!
扎哈皱着眉:“军寨每日操练,却未曾有过交战,那这操练的成效,又有谁能知晓?”
的确难以知晓!
“我羌族也曾久未交战,然而阿格泰的选兵之法与你们可不相同!”
“他麾下的主帅副将可自行招募士卒,通过比武较量,越是勇猛之人,越会优先被招募,剩下的无人招募之兵,遣其归家!”
“如此,大军之中才不会有滥竽充数之徒,这般浅显的道理,难道你们不明白?”
扎哈本欲继续分说。
只闻得沈泓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沈昀,传胡西至主帐议事!”
沈昀颔首示意,众人旋即散去。
议事与沈婉并无关联,是以她并未离开,仅是凝视了扎哈一眼:
“你所言不无道理,这群人原本是从四处汇聚而来,心中信念或有不同,或许有人只是想进山安享太平了却残生,至于作战时会是何种情形,确实难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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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片刻,胡西抵达主帐,众人围拢在案前的沙盘旁站定。
“寒舟,你临行上京前曾言,劫城须先攻克汴京为上,我与胡西深以为然,故而这数月来一直派兵在山脉以南修筑马道!”
言罢,沈泓指向沙盘之中的蒙山南脉,其一路向南延伸,直至洛城后方。
“如此,我们的十万大军无需下山,直接从蒙山内部即可抵达洛城后方,而后大军至多半日便可抵达汴京城下!”
姚寒舟眼眸蓦地一亮:
“现今马道修筑至何处?”
沈泓沉声道:“距洛城不过数里!”
姚寒舟嘴角微扬:
“我虽提及夺回汴京,然不知如何引兵下山,亦终日惶恐不安,而今,您竟在蒙山内修成一条马道,蒙山军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兵临汴京城下!”
“沈叔,如此,夺回汴京,当是指日可待之事!”
“嗯?攻城战本是无奈之举,绝非易事,怎敢轻言指日可待?”沈泓面露惊色。
姚寒舟微微颔首,而后唤沈婉进入主帐。
“婉儿,此处皆是可信之人,你可以告知他们你进蒙山的目的。”
沈婉侧身,看到姚寒舟明亮的眼眸,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从怀中取出那枚白虎令:
“父亲,婉儿执意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