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促使陈颜推开他,可多铎似乎预判了她的行为,在她伸手一瞬,猛然攥住了她的一双手腕。
他抬起头,极短的距离内,两人四目相对,冰冷、锐利的目光中,带着对彼此的审视与打量。
陈颜眨了眨眼,装作回过神来的模样,责怪道:“你吓我一跳。”陈颜挣了一下,多铎依旧没松开手,她蹙眉,“你抓疼我了,松开。”
多铎这才缓慢松开手,陈颜将手腕抽出来。
他一直盯着陈颜,陈颜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排斥,意味着抵触,她还没有原谅他,之前说的一切都是假话。
陈颜抬眸,没有任何畏惧的对上多铎视线,“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多铎伸手,拨开她脸上一缕发丝,似是不死心一般,又凑了上去,陈颜捧住他双脸,别开头,“你别过来。”
“为什么?”多铎双手撑起,俯视陈颜,一字一句,认真问道。
“我来月事了。”
中间没有了多尼这个缓冲带,气氛反而变得生凝,柔软的棉被上,似乎长出无数细微小刺,扎得陈颜坐卧难安,在床上翻来覆去。
一只手臂落在她肩头,强硬将她身子扳过去,黑暗中,多铎的语调里带着不满,“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肚子疼。”
陈颜的确来月事了,睡前洗漱时,几缕淡淡的血迹出现在贴身衣物上。她睡得早,原本都要睡着,却被多铎吵醒,睡不着,小腹坠疼感也越来越强。
她又烦躁,又难受。
多铎明显滞了一下,不耐道:“要找个大夫吗?”
“暖和一点就好了。”
一只冰凉的手钻进多铎手心,多铎合掌,握住陈颜的手,顺势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他身上很暖和,陈颜蜷缩双腿,和手一样冷的脚,也落到他腿上。
多铎抱紧了她。
身上逐渐变得温暖,小腹坠疼的感觉依旧没有减轻,陈颜拉过多铎的手,按在自己小腹和后腰,这里依旧冰凉,和其他地方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
“你身上好冰。”多铎终于忍不住开口。
陈颜故作轻松道:“气血亏损就是这样,那天大夫在,你又不是没听见他说什么。”
多铎沉默了阵,“塔哲,你不要多想,一定会好起来的。”
“会吗?”陈颜有些灰心丧气,“好起来,是怎么好起来呢?”她看向多铎,“若我真的死了,你会照顾好多尼和舒舒吗?”
“别胡说。”
“我死了,你会再娶。”陈颜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她自嘲一笑,“我活着,你都再娶新的福晋,何况我死后,人走茶凉。”
异母兄弟的威胁,有时远大于外人。
“你不要乱说。”多铎打断她,“你不会死,只是小病,你不要灰心丧气,你还要看着多尼和舒舒长大。我们会白头到老。”
白头到老,这四个字,陈颜觉得有些讽刺。
不是两个人的白头,是一群人。
陈颜深吸口气,压下心头复杂情绪,“你原来想和我白头到老,我以为你更想和别人白头到老呢。你不是更偏爱你的新侧福晋,为了她,来指责我吗?”
“塔哲,是你针对她在先。”多铎手松了一圈,低头看向怀中陈颜,“她不会威胁你,你何苦为难她。”
陈颜凝视多铎的眼睛,“你还觉得我在为难她?”
多铎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不是。”
“那是什么?”多铎盯着陈颜的眼睛,“不是为难,那你告诉我,是什么?”
陈颜低头,额头抵在多铎怀中,“是什么,你自己要比我清楚,是一颗桀骜不驯的心,在跳动。”
胸膛下,心跳声均匀。
“你不愿意接受皇上的命令,所以,一开始你拒绝了这门婚事,你觉得皇上是想嫁给你一个福晋,牵制、控制你。”
多铎没有否认,“一开始,阿济格哥哥想为我娶舅舅家的表姐,被皇太极罚了,他不希望我们三兄弟凝聚在一起,娶他大福晋的妹妹,就是在我们几个之间插一根钉子。可是,我是愿意娶你的,我要是真的不愿意,皇上逼我都没有用。”
“只要你听我的,脑海中就有一道声音提醒你,听我的,等于向皇上低头,等于被皇上控制。可是我没有做错,你问问你自己,我做的难道错了吗?”陈颜低声质问道。
多铎眼神有些躲避,辩解道:“我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的福晋,又不单是大福晋的妹妹。我之前让你置身事外,是为了万一出事,不牵连到你。”
“十四哥与你一母同胞,你不去送他出征,落人把柄,写两份上书,费点笔墨就能解决的事情。被降爵后,还跟没事人一样迎娶侧福晋,这个时候,还能大张旗鼓吗?”
“我若和你直说,你觉得我在控制你。我不说,你又要为了你的新福晋来指责我小气。你冤枉我!我不受这个委屈。”
陈颜说着,泪水滚滚而落,她抹掉眼泪,倔强道:“我就是在针对伊尔根觉罗氏,又怎样呢?你心疼她,那你休了我啊?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一定要赖在你府上。你的事情,以后我都不会再管,随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