衮布妣吉便是收继给莽古斯的孙子索诺木,在蒙古,收继婚十分常见,殉葬也是。
大清与蒙古习俗相同。
丈夫死了,留给福晋们的出路只有三条,剪发守寡、主动殉葬、被继承人收继。
侧福晋与庶福晋、侍妾则不在其列,殉葬与否,全看丈夫与继承人态度,有的丈夫会因为喜爱,在生前便指定让其殉葬。
岳讬死了,杜尔伯特福晋的前程,一时未卜起来,巴特玛不由感慨,“比起殉葬,收继好歹还有条活路,还是改嫁吧,岳讬的儿子跟她同龄,不失为一段好姻缘。”
陈颜愁眉不解,“那哈达纳喇福晋呢?”
巴特玛默然,答案已经摆在明面上,她看向窗外,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茫茫。
东莪在豫王府玩了整日,到了傍晚,雪停了,母女二人才离开,陈颜和多尼送巴特玛与东莪出门。
屋外,皑皑白雪,白的晃眼,她忽然想起多铎,“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他打猎怎么样了?阿纳日,你派人去问问王爷的侍卫,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一走就是半个月,陈颜不禁有些担心。
阿纳日出门,片刻不到,又行色匆匆归来,陈颜正在给多尼讲故事,阿纳日在门口徘徊,低着头,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陈颜注意到阿纳日,“怎么回来了?”
“福晋。方才良侍妾处来报,说午后她腹痛难忍,传大夫诊治.....”阿纳日吞吞吐吐。
“怎么了,是生了什么病?”陈颜关切道,“生病了就请大夫,不管吃什么药,都要治好。”
阿纳日艰难道:“福晋,大夫说,良侍妾似乎是怀孕了。”
陈颜一时有些愣了。
怀孕?谁的?
好半天,陈颜才问出句:“确定吗?”
“大夫说,月份浅,要再等等才能诊出来。”
陈颜大脑飞速运转,月份浅,那就是还没有到三个月,如今快二月,多铎十一月归来.....
他这段时间因为战败被骂的事情,总是恹恹,一天总有大半日在书房....
心陡然沉了下去,又接连跳空两拍。
“阿纳日,你去....”
‘传信让王爷回来’这几个字在喉中,就被剧烈的喘息压下,陈颜捂着胸口,呼吸艰难。
胸闷气短,心口传来阵尖锐的疼痛,肚子里的孩子又狠狠踢了她一脚,双重痛苦,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多尼见陈颜难过,立刻为她顺气,“额涅,你怎么了?”
好半晌,她才慢慢缓过来。
望着多尼关心、焦急的脸庞,陈颜心中忽然涌起阵恐惧,真相难以令人接受,可她又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让良侍妾过来。”
良侍妾是汉军旗,不穿旗装,而穿襦裙,头发也是明朝的三缕头,带着钗环。为加强与汉军旗联系,大清许多王公,都纳汉女为妾。皇太极后宫中,也有汉女。
陈颜让嬷嬷将多尼带下去,准备自己问良侍妾,但一口气却卡在胸口,不上不下,话也说不出来。
眼泪大颗滚落,股股凉意蔓延全身。
陈颜在哭,良侍妾就在屋中站着,垂着头,一动不敢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直到外面侍女的声音打破这平衡。
“王爷。您回来了。”
多铎一进屋,就发现良侍妾站在屋中,他脚步一缓,再往前,发现陈颜在哭,当即问道:“怎么了?”
陈颜背过身去,不看多铎。
见多铎进来了,良侍妾立刻向他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多铎在陈颜身边坐下,轻轻扳过她肩膀,口气柔和道:“怎么了?怎么哭了?是谁惹你不开心了吗?”
陈颜双眼通红,望着多铎,右手抬起,指着屋中的良侍妾,逼问道:“她,怀孕了。”
多铎望着陈颜的眼睛,又看了一眼屋中站着的良侍妾,须臾,他开口对良侍妾道:“你先回去吧。”
良侍妾屈膝一礼,“是。”
然后逃一般的离开了东院。
陈颜转过身去,以手掩面,呜咽哭出声来。
多铎在她耳边,温和道:“对不起,那天我心情不好,喝多了酒。”
听清多铎的解释,陈颜只觉嘲讽,擦掉泪水,“喝了酒?你骗骗你自己就行了,你喝了什么酒什么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吗?”
谎言被戳破,多铎恼羞成怒起来。
“我已经给你台阶下了,你为什么还要抓着不放?我是个亲王,那些都是我的福晋,我和她们生儿育女怎么了?”
她陡然觉得面前男人陌生。
或者,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陈颜站起身便往外走,多铎追上来,边走边解释道:“好了,我都说了,我错了,她只是个庶福晋,就算生下孩子,对你也没有威胁,你何必呢。”
两人一直这么走、追到豫王府门口,在迈出大门的前一瞬,陈颜停了下来,多铎以为她回心转意,“塔哲。不管我有多少女人,你都是我无可取代的大福晋。你想想多尼。”
这些话,在陈颜耳边滑过,半个字都没有进到心里。
她回首,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