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环乐泫然欲泣,仿佛随时要大哭出声。
太后到底心疼,软下心来,“下个月宫中举办寿宴,到时候见了梵儿,哀家给你做主。”
算来游梵如今年岁不小,虽有三房妾室,却迟迟没有正妻,环乐虽然性情张扬,本性却不坏,最重要的是对他情有独钟,若能结好,也不失为一段良缘。
“您待我最好了!”
宋环乐破涕为笑,像个孩童一样一头扎进太后怀里。
太后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随后移开目光,声音沉了沉。
“顺便见见他身边卫家那个丫头。”
如果真如宋环乐所说,不知礼节,举止粗鲁,她不会坐视不管。
翌日,侯府处处张灯结彩。
“喜服怎么是红色的?”
喜服连夜赶制,今日早晨卫央央才第一次看见。
红色,是只有正妻才能穿的颜色。
喜娘笑吟吟道:“是侯爷吩咐的。”
“这……”
“吉时已到,姑娘莫要耽误了。”
红衣喜服,敲锣打鼓,摆宴迎客。
考虑到卫央央的情况,喜宴尽可能办得低调,只为走个过场。但实际上,卫央央能感受到侯府上下的重视,游梵给了她一个妾室能有的最大的排场。
一系列流程,简洁却不草率。卫央央蒙着大红盖头,心情复杂地走完。
红布之下,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父亲下落不明,将军府上下正受牢狱之灾,而她毫发无损,处在乐融融的氛围中,被围在欢声笑语之间。
最后,她被喜娘带往喜房,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与外隔绝。
过了很久,她动了动僵硬如铁块的手臂,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
“外面有人吗?”她喊道。
门吱呀开了,“姑娘,您、您怎么自己给掀开了!”
丫环不过十岁出头,大概是怕侯爷怪罪,吓得脸都白了。
“莫怕,不关你的事。”
丫环脸色这才缓和几分。
“侯爷呢?喜宴还未散?”卫央央问。
天色已黑,喜宴只是象征性零星邀请了几个人,按说早就该散了。
“散……算散了吧……”三果有些迷迷瞪瞪的。
卫央央觉得好笑,“到底散了没?”
三果这回坚定了语气,“散了,不过商公子一直不肯走,非拉着侯爷喝酒。”
卫央央思忖片刻,起身,“我去看看!”
三果大惊失色,急忙拦住她。
“姑娘,这不合礼仪啊!”
卫央央笑着反问:“我这身大红喜服就合礼仪了?”
“这……”三果双眼又迷蒙了。
卫央央笑了笑,越过她,推门出去。
院内,月白风清。
“你是不是……醉了?怎么晃来晃去的?”
手边已经有许多喝空的酒坛,商半暮半趴在桌面上,费力地半睁着眼。
“是你的头在晃。”
游梵的目光也不甚清明,带着微微醉意。
“不可能!我纵横酒场数十年,喝过的酒比见过的女人都多……”
游梵扶了扶发沉的头,有些无奈。
“你该回去了。”
商半暮倏地拍案而起,义正严词:“大喜的日子,回去干什么,我陪你喝到天明!”
“……”
捆走,然后扔回商府,嗯。
打定主意,游梵正欲起身叫人,醉了酒的肢体突然有些不听使唤,一个不稳就要往一侧栽。
“小心!”
一阵微甜清香蓦地闯入他的鼻腔,卫央央及时扶住他,对上他覆上一层薄薄迷离的双眸。
眸子里像装了酒,好像多看几眼就会醉似的,让人想一直溺在其中。
“怎么喝了这么多?”肆虐的酒香气息扑面而来,将她紧紧包裹。
“嗯。”
游梵答非所问,似是醉得厉害,把额头轻轻抵在卫央央肩头。
卫央央耳朵忽地一热,晚风在这时送来清凉,却不能缓解分毫。
“没酒了!上酒!”
商半暮抱着怀里的空酒坛,大声嚷嚷起来。
卫央央转头看他,人似乎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
“我让人送你回府。”
“不回!”商半暮迷迷糊糊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店家,再来十坛女儿红!”
这是把这儿当成酒馆了?
“不管他,绑起来,扔走。”
游梵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卫央央颈侧一片酥麻。
“侯爷,姑娘,”三果快步走来,“于小姐来了。”
“哪个于小姐?”卫央央问。
“太常寺卿之女,于昭。”
“宴席都散了,她来做什么?”
“说是来接商公子回去。”
“正好,快请进来!”
卫央央往后退了退,与游梵拉开距离,等会儿有人来,被看见不太好。
“能站稳吗?”
游梵站直了,看着她,目光幽怨。
卫央央一头雾水:“……”
“魔鬼!”商半暮突然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