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皇上，武安侯徇私舞弊，擅自将犯人从大牢押往侯府！”
左都御史齐鹏远站在殿下，粗眉倒竖，激愤不已。
李扶徵眸光深邃，指节在龙椅上轻敲两下，口吻随意地问身旁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
“问祥，你怎么看？”
祥公公顷刻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个时候一要说到皇帝心坎上，二要能安抚齐鹏远。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有些摸不准皇帝是否有意治罪武安侯。
“回皇上，老奴愚见，武安侯刚回京城就惹祸，目无法纪，是有些不像话。不过，武安侯久未回京，或许在泙江放纵惯了，一时无法适应，也是情有可原。”
听他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祥公公暗暗自己竖大拇哥，两边都没得罪，说得太好了！
要不他能爬到这个位置呢！
齐鹏远睨了一眼祥公公，如果不是在大殿之上，他恐怕已经啐了一口痰到那老太监脸上。
“京城可不是什么小乡小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圣上严惩！”
他都察院可不是什么让人随便进出的地儿！
“禀告皇上，武安侯在殿外求见！”一小太监低头迈着小碎步快步进来。
“他倒自己先来了。”李扶徵沉声道，“宣。”
游梵缓步进来，扫视到齐鹏远忿忿的脸，已经能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参见陛下。”
“你来得正好。”李扶徵看向一侧，“齐鹏远。”
齐鹏远被点到，像突然得了倚仗，直指游梵：
“侯爷，审问犯人是我都察院的职责，你擅自将犯人带走，可曾将我都察院放在眼里！”
“没有。”游梵淡道。
齐鹏远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皇上！”他状告似的瞪大眼睛看向李扶徵，手抖得像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病。
大殿之上，无法无天！
祥公公倒吸一口冷气，敢在皇帝面前这般说话的人，满京城找不出第二个。
李扶徵放在扶手上的手突地发紧，冷声发问：
“游梵，你不将都察院放在眼里，难道连朕也不放在眼里吗！”
游梵直视着龙椅上的人，“臣不敢。”
身子站得笔直，眼神毫无敬意，语气不卑不亢，这哪里是不敢！
李扶徵微眯双眸，空气一片凝重，落针可闻。
“臣只是将臣的小妾接回府中。”游梵道。
“小妾？”
“卫央央。”
李扶徵冷哼：“朕倒不知道，这将军府的嫡女何时成了你的小妾？”
“三日之后。”
“简直胡闹！”齐鹏远跳出来，“简直儿戏！”
先斩后奏，拿所有人都当傻子吗！太过猖狂！
李扶徵被他突然乍起的声音吵得心烦，随手抄起一本奏章扔过去。
“给朕滚出去！”
齐鹏远下意识要躲，半路急忙刹住，乖乖站在原地，“啪”的一声，好在只是砸落在脚边。
他堆起笑，弯腰捡起奏章，恭恭敬敬放到李扶徵面前。
“臣这就滚。”临走前恶狠狠地哼了游梵一声。
齐鹏远被赶走后，殿内瞬间安静了不少，但气氛非但没有因此缓解，反而更加粘稠。
李扶徵沉声道：“卫央央是叛臣之女，你纳一个叛臣之女为妾，也想造反不成？”
“造反”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砸了下来。
但凡换个人，面对帝王这样的质问，早已跪在地上将头磕烂以表忠心了。
游梵却笑了。
“皇上说笑了。”他眼中却毫无笑意，“臣的兵权早已被皇上夺了，如今废人一个，哦，还是个跛脚的废人。”
他看看自己的腿，又看向李扶徵，眼尾噙着一层冰。
李扶徵词穷片刻，叹了口气，“朕知道你不满。”
“臣不敢。”又是一样的回话。
李扶徵语气缓和下来，像是在唠家常。
“你在泙江已有两房妾室，听说很是天姿国色，刚回京城，怎的又看上了卫家的丫头？你与那丫头年纪相仿，幼时有些交情，是想保她的命？”
游梵想起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心中荡起涟漪，只想牢牢将那人攥在手心里，让她哪里也去不了。
“臣爱慕卫家嫡女已久。”
很久，久到他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
李扶徵打量殿下之人神色，不像说谎，此人骄纵至极，大概也不屑于说谎。
卫央央？这女子竟有这般本事，他忽然对这个女人有些好奇。
“妾室你有了不少了，也该考虑考虑娶妻的事。乐阳郡主隔三差五跑到我这里，求我准你回京，你如今回来，也该给她一个交代。”
他俨然一副长辈的样子，游梵只觉得作呕。
“不劳陛下费心，若陛下没有别的事，臣想先行告退。”他冷着脸道。
李扶徵气不打一处来，直想把人拉出去，打个二十大板！
半晌，他终是摆摆手，叹道：“退下吧。”
“对了。”临走前，他叫住游梵，“日后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