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后,不知何时已不见了红伞和轮椅,唯有一小节红色发带混合着泥水,被遗落在墙边的绿苔边,尽显寥落。
而,福运楼内一间临街靠窗的客房内,赫连镜尧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漆黑的雨幕。
手腕上的发带断了一截,那断裂处参差不齐,似是因用力撕裂所致。
忽然,坐在轮椅上的赫连镜尧眼神微动,他看向不远处勾肩搭背喝的酩酊大醉的两人,不自觉的攥紧了轮椅扶手,眼眸中神色莫名。
“郎君,那···姓姬的····”墨风咬着贝齿,神色犹豫不知该不该问。
赫连镜尧收回眼神,侧头看他一眼,随即淡淡的说;“明天动身回祖地。”
“·····好的,墨风知道了。”
·······
昨夜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次日,风和日丽。
但毕竟是一场秋雨一场凉,姬子萩还是感冒了。
没有柔软的抽纸,光擤鼻涕都把鼻子擤秃噜皮了,姬子萩只能用碎布将鼻孔堵住,两个鼻孔被撑得异常滑稽。
她瞪着落霞手中端着的黑乎乎大半碗的中药,悲从中来!
哭丧着脸试图和落霞讲解现代医学;“其实啊,这风寒不是啥大病,抗几天有抗体了它自己就好了。”
“女郎,你烧糊涂了?风寒可是要人命的病,你得喝药才会好啊,这可是咱为数不多的家当换来的啊,你忍心咱的银子打水漂么?”
“那那···那不忍心,要不你喝了吧,别浪费了。”姬子萩吸溜一下堵住的鼻腔,看着落霞闷闷的说。
落霞眼一瞪,;“女郎,你别逼奴婢动粗啊。”
姬子萩眼中氤氲着水雾,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就好苦,我不怕吃苦,但我害怕吃苦····”
“啥苦不苦的,女郎你别绕了,嘿嘿,来来来,一口闷了····”落霞快狠准的出手控制住姬子萩,随即一碗药咕嘟嘟冒着泡的给灌了下去。
然后重重的将药碗往桌子上一放,“这不就结了。”
“咳咳···,落霞,你···”姬子萩抓着被子咳得泫然欲泣的指着落霞放狠话道;“你给我等着。”
“呦呵,女郎是在向奴婢下战书么?那感情好啊,女郎努力上进我这当奴婢的也有面,奴婢应下了。”
瞪着油盐不进的落霞,姬子萩气的冒出一个鼻涕泡,鼻涕泡都带着微褐色的药色。
好在,中药药效很好,一天三碗药下肚,下午的时候烧就退了。
虽然苦不堪言,但第二天就好了很多,鼻子不那么堵了,头也不那么疼了。
中午世无双过来送饭的时候,拿来一张草图,温和的说;“姬姑娘,你帮我看一下这张图可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姬子萩接过图纸,走到窗前低头看了看下面街道的人来人往,须臾她道;“我并不善经营之道,也只能提供一些奶茶制作方面的经验和巧思,还有用具方面的一些建议,其他的就还需世郎君费心。”
“嗯,你这些点子很新奇,也很有趣。姬姑娘之前画的奶茶杯子的样式,我已经找到了木匠师傅做,材质是竹筒,十天后就可突入使用。至于圈椅的样式比较独特,需要至少半月才能出成品。”世无双大致估算着说道。
随即又想到什么,世无双含笑道;“我见姬姑娘身子也大好了,不如也去阳春城转转,领略一番我们阳春城的风土人情。
正好,今天是九月初六,南城司马家和东城万家庄的少庄主成亲之日,我们阳春城的水嫁是大衍王朝最独特的婚嫁风俗之一,很是值得观赏。”
“哦?进城那天我就听人谈论此事,还听说那司马流云美得不似凡人,而东城万家少庄主常年缠绵病榻,寿数不长,这些传言可是真的?”姬子萩喝一口清淡小粥八卦的问。
世无双浅笑着,将草图细心的卷好,然后道;“司马流云的美貌在我们阳春城广为流传,我也曾远远见过司马流云一面,生的的确天人之姿仪态端方。而万家庄少主的情况真假与否,咱这些局外人无从得知,也只当一个流言听听罢了。毕竟那传言多年病入膏肓的万家庄少东家如今依旧健在,那些大家族的真真假假,明争暗斗,咱这些小老百姓也不懂。”
姬子萩想到了雁城的梧双栖,一个男子要在群狼环伺的家族中站稳脚跟,不得不使尽浑身解数,就算用自己的终身大事当筹码也在所不惜。
这些是她一个现代小透明卑微的社畜,无法理解和做到的。
思及此,姬子萩点点头,笑道;“世郎君说的是,那些离咱们这些要用营生糊口的小老百姓太遥远,当个茶余饭后的闲谈就好。”
自从与世无双的合作达成后,现在她和落霞被安置在阳春客栈的三楼,此处视野远阔,正好可见东南方向,阳春河畔边有许多穿着家丁短打的下人,在河道两岸装饰喜庆的红绸、鲜花,就连两边的垂柳枝条上都绑满了大红色绣着金色喜字的红布。
一眼望去,红绿交叠,喜庆的红随着垂柳摆动,美不胜收。
临近傍晚,落霞那凑热闹的心,急不可耐的催促;“女郎快点,这瞧热闹去晚了可就只能瞧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