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心之所以敢兵行险招,就是吃准了荣妃是个好面子的性子。
他们母子二人皆是如此,否则上辈子永安王府也不可能亏空得那么厉害。
“你……你倒是个坦率的性子。”
荣妃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进宫多年识人无数。
还从未见过沈竹心这个路数的。
“臣妇自知有罪,还请荣妃娘娘责罚。”
沈竹心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态度。
荣妃的嘴角挂上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责罚?这人是她请进门的,画也是伺候她用药的时候泼坏的,若她此时还要重重责罚沈竹心,那就是上赶着给那些人递话柄。
她自认在宫中的地位还没有那么稳固,干不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皇上驾到。”
一听是皇上,荣妃立刻喜出望外看过去。
桌上的这一幅千江百里图,那可是皇上御赐,她不好处罚,但是不代表着皇上不会问责。
等一屋子恭敬地把皇上迎进来,都不用旁人提醒。
皇上自己就看到了桌上的那幅画。
“这不是朕赐给荣妃的千江百里图吗,怎么会
变成这个样子?”
皇上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话到此处,他才注意到了跪在一边的沈竹心。
“原来宣平侯的侧夫人也在,你是来给荣妃请安的吗?”
皇上说完,就坐在了高位之上。
众人低头不敢对视,一时也分辨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是喜是忧。
“回禀皇上,是荣妃娘娘昭臣妇进宫。”
沈竹心抢先一步把话说了个明白,免得到时候皇上还以为她故意来荣妃面前炫耀来了。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荣妃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责问的意思。
荣妃伴君多年,自然知晓这其中的意味。
“回禀皇上,臣妾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听说宣平侯府的小世子重疾未愈,正在遍寻名医,刚好臣妾的娘家也有四处游历之人,就想帮着打听一番。”
此话一出,荣妃贤良淑德的名号算是落下了。
不过很快她话锋一转,“只是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可是宣平侯的侧夫人突然要给臣妾侍药,臣妾想着万万使不得,推辞了一番之后,这一个不小心,药就泼到了千江百里图上,这可是皇上御赐之物,臣妾实在是愧疚难当。”
荣妃
说着,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皇上沉着脸色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千江百里图,才转头看向了沈竹心。
“沈氏,你可知道这幅画有多贵重?”
荣妃听着心里一下就舒坦了。
她不好出手治这个小妮子,难不成皇上还不好出手吗?
沈竹心面色不变,恭恭敬敬地叩首跪地。
“回禀皇上,千江百里图的价值不言而喻,听闻这是江寻大师的绝世之作,此画画完后,他就收官罢笔,从今往后不再过问画坛之事,这么说来,这幅画自然就是无价之宝了。”
“原来你还有这份见识,也难怪宣平侯这般疼你,只是你将这幅画泼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应该给荣妃一个交代?”
皇上的目光落在画上,瞧着有些阴郁。
话到此处,荣妃立马站出来帮腔的。
“皇上,要不还是算了吧,这画确实贵重,又有皇上御赐的情分,臣妾本意是舍不得的,不过都成了这个样子,臣妾也不好计较不是。”
“荣妃娘娘不必如此大方慷慨,臣妇一人做事一人当,千江百里图固然珍贵,但是那说的也是真迹,要是有人以假乱真,那可就不能同日而
语了。”
沈竹心说话的样子不似是在做笑。
一下子就激怒了荣妃。
“沈氏,皇上在此,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这可是皇上御赐的画,难不成还有假吗?”
荣妃说着,赶紧转头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皇上,这沈氏说的话固然可恶,但还请皇上看在宣平侯的份上,一定要宽恕了她,她毕竟是年轻些,说话做事总归是有失了分寸的时候,皇上可万万不要计较啊。”
荣妃这话里话外都说着让皇上不要计较,可偏偏每句话听起来又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沈竹心早就见过了她这幅看似求情,实则拱火的姿态。
她吸了口气,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皇上并不昏庸,他只开口问了一句,“沈氏,你怎么知道这幅画是假的?”
“回皇上,臣妇也是偶然所得,听闻江寻大师最初是以雕刻闻名,而后又游历四方,留下了许多壁画,大概是因此养成了性子,哪怕是到了纸上作画的时候,用的也是壁画的石料,那些壁画千年风吹不败,万年雨淋不脱,才成就了一番传奇,既然如此,那便不是一碗汤药能够泼散的。”
一听这话,荣妃立
刻就变了脸色,她下意识抬头去看皇上,皇上的神情之中果然是带上了几分笑意。
“没想到宣平侯府人才辈出,看来齐盛宴当真是得了个妙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