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欢惊到了,“陆先生?”
陆斯臣没有吭声,手上却越发用力,把她的手腕扣得生疼。
两人的距离很近,借着微弱的光线,迟欢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介于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态,模糊了喜怒,复杂到让人无法剖析。
那双如古井般深邃的眸子里,更是翻涌起波浪,好似有许多情绪掺杂在一起,就这么明晃晃地在眼底起伏闪烁。
不知怎的,迟欢心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男人的手还紧紧攥着她,用力之大,像是要将她捏碎。
一道压抑深沉到极点的声音同时响起,“……是你!”
迟欢莫名,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感觉他要把自己拽过去。
登时,她脑中警铃大作,“陆先生,你是不是认错……”
“人了”两字还没说完,周叔忽然拿着手电筒出现在门口。
“少爷,您也在?迟医生,真不好意思,这客房许久不用,应该是灯泡坏了,我这就让人来换。”
他站在门口没进来,因此没看出里面的不对劲。
但他的声音却让陆斯臣陡然清醒。
借着周叔照进来的手电筒光亮,他看清了眼前人,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他眼底的情绪瞬间褪去,冰封进了井底。
放开手,他后退一步,目光忽然被迟欢领口处的光亮吸引。
是那条六芒星项链。
因为刚才的拉扯,迟欢的袖子连同一边肩膀都被拽低了些,项链的坠子露了出来。
上面的钻折射着光线,亮得惹眼。
一道声音在脑海中闪过,“迟医生那条项链,的确是她的导师在一年前购买后送给她的。”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陆斯臣面色恢复如常。
“抱歉,我认错人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周叔这会儿才察觉到不对劲,但不敢多言,只朝迟欢歉然道,“迟医生,马上就有人来换,您稍等一下。”
迟欢心口砰砰直跳,点点头,没说什么。
待到灯亮后,她进了浴室,脱衣服时才瞧见手腕处的一大片红。
是被陆斯臣攥的,又红又疼。
迟欢忍不住嘀咕,这人使这么大手劲,未免也太激动了吧。
脑海中忍不住又冒出陆斯臣那时候的样子,她抿唇,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异样的感觉,挥之不去。
就像留在手腕处的温度和触感,久久不散……
陆斯臣回到卧室,在床边坐了许久,忽然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打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条项链。
和迟欢那条一模一样的满钻六芒星项链。
心里一阵烦躁,他把盒子放回去。
手机响起,他随手接起。
一道年迈的声音传来,“听说瑶瑶低烧不退?我过去看看。”
陆斯臣捏了下眉心,淡道,“奶奶,太晚了,您别来了,不然我是担心瑶瑶,还是担心您?”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瑶瑶病着,我不放心。”
“从老宅到橙园,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等您来了,天都快亮了。”
“哪有那么夸张?”老夫人不满,“你不让我去,是不是藏人了?怕我看见?”
陆斯臣慢条斯理地回应,“这都被您发现了,人家正给瑶瑶做检查。”
老夫人敏锐,“新请的家庭医生?”
陆斯臣:“还是之前那个。”
老夫人问,“不是把人辞了?”
所有人都知道,陆斯臣从来不会做回头的事儿。
陆斯臣口吻平淡,“瑶瑶病得急,以她为重,您别来折腾了,她这会儿需要休息,您要是实在不放心,赶明天再来。”
那头犹豫了下,才作罢,但还没完,话锋一转,“你和安安怎么回事?”
陆斯臣眸光一敛,“我和她能有什么事?”
“听说她生日你都没去,还把她拉黑了?”
“我去的着吗?她是我什么人?”
老夫人不悦道,“人家安安哪里不好,你非这么冷着她?”
陆斯臣嗤了声,“她爱告状,单这一点就犯了我的忌讳。”
那头安静了两秒,“她是心里委屈……”
“她自己上赶着找挫,怪谁?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她连让我挫她的机会都没有。”
老夫人语重心长,“不看僧面看佛面,罗家跟咱们家……”
陆斯臣打断她,“奶奶,您忘了,我已婚。”
气氛陡然凝滞。
“你还没忘了她?当初把她送走,我就跟你说了……”
陆斯臣,“我的妻子只可能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