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农正在田地里整理着瓜苗,有不少被马蹄踩踏坏了,还有一些没有被踩坏。
见到京兆府的官兵来了,一群乡民围上前诉说着。
只要是京兆府的人,就能给各县的乡民公道,这是许敬宗十馀年间给京兆府立下的口碑。
刘仁轨还是佩服这位府尹的。
那位种瓜苗的老汉道:「他们是今年科举及第的人,说是要去当官的。」
「有几人?」
「十馀人……」
刘仁轨对身后的官吏朗声道:「命不良帅拿人,全数拿下,一个都别漏下。」
「那吏部那边……他们都是新晋的科举入仕的官吏。」
刘仁轨回头瞪了眼他们。
一众官吏见到这眼神,当即行礼,道:「这就去安排。」
只要京兆府要拿人,关中各县的村子都是官府的眼线,抓一个贼不算难,抓一伙人就更容易了。
刘仁轨安慰着这个老汉,道:「放心,我们京兆府一定将人捉拿,还要让他们赔偿。」
这位老汉穿着短衣,双脚赤黑,他一直行礼说着谢。
当天夜里,那一夥踩踏了瓜田的子弟就被押入了京兆府。
人是被蓝田县的民壮拿下的。
刘仁轨写了文书,让人赶在朝中各部下值之前送入了吏部。
翌日,这几个科举入仕的子弟就被吏部开革,踩踏的瓜苗是司农寺给的种子,还耽误了时令。
当刘仁轨见到了对方的家属来赎人,才知这些子弟是陇西门阀的人,他们在陇西横行惯了,长安可不会惯着他们,这一点杜荷与程处默等人就颇有感触了。
颜勤礼带来了中书省的意思,道:「这件事交给御史台了,派人去了陇西。」
刘仁轨朝着太极殿方向行礼,道:「陛下圣明。」
当天午时,刘仁轨亲自带着一袋铜钱给了老汉赔偿,这位老汉只觉得耽误了司农寺试种瓜苗,倒是对银钱不甚在意。
京兆府行事就是这样,要一直以乡民为主。
反观此刻的吐蕃使者们,好像唐人并不愿意让赞普安心治病。
鸿胪寺卿郭正一带着几个太医署的医官,走入他们的宅院内。
看着在场的一众吐蕃人,他转身又关上了门,道:「奉旨前来看望赞普。」
松赞干布起身行礼道:「多谢。」
张文仲先是一番询问,而后道:「现在咳嗽时胸腔会痛吗?」
松赞干布颔首道:「比以往好多了。」
禄东赞瞪眼看向其馀的吐蕃使者,让他们不要开口讲话,也不要对大唐的官吏无礼。
张文仲思量了片刻,又道:「现在开始可以减轻药量了。」
禄东赞道:「赞普的病多久能痊愈。」
张文仲道:「需要再看一段时日,我们太医署的医官每隔三日都会来看望,平日里的饭食也清淡些,也不要急着回吐蕃,赞普如今若再回去,身居高原恐会加重病情。」
松赞干布道:「多谢。」
见几个医官陆续离开之后,郭正一接着道:「不知陛下的要求,赞普考虑得如何了?」
松赞干布沉默不言。
郭正一又道:「那就再多想想。」
禄东赞亲自送郭正一到了门外。
皇宫,武德殿外,李承乾陪着爷爷正在下棋。
李渊蹙眉看着棋盘良久,低声道:「朕的眼神越来越不好了,棋子都看不清了。」
「孙儿已赢了。」
李承乾大声说着。
李渊侧耳一听,眯眼笑着。
爷爷上了年纪之后,不仅视力不好,现在的听力也越发不好了,但老人家的心态一直很好。
就像当初他老人家说的,看不清也好,放眼望去,满大街都是美人。
这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李渊喝下一口茶水,叹道:「听闻昨日二郎又带着一群老将军去打猎了?」
「嗯,父皇近来玩得不亦乐乎。」
「陛下,您该休息了。」一旁的内侍低声道。
李渊这才回神,拄着拐杖走向武德殿去午睡。
宫里的内侍一直守在一旁,陛下就坐在殿外,时刻照顾着。
李承乾独自坐在武德殿外,看着手中的一卷书,这是谷那律所写的那卷贞观书,其中分析了墨家与儒家的关系。
其中诉说着各种与品德相关的论述,这一点倒是可以与以往的东宫故事书联系起来。
其实墨家的理念也挺好,所谓兼爱首先要爱自己,再像爱自己那般,爱每一个人。
「陛下,赵国公与河间郡王打起来了。」
闻言,李承乾放下书卷颇为头疼,道:「怎麽了?」
内侍禀报导:「说是河间郡王觉得赵国公他们家抢了他家的儿媳。」
「打得如何?」
「赵国公被揪下了几缕胡子,河间郡王也是衣衫不整的,现在已被宗正寺的官吏劝住了。」
「舅舅与皇叔都一把年纪了,怎麽还这般胡闹。」
内侍低声道:「宗正寺卿想问问陛下要如何处置。」
李承乾摆手道:「找人医治一番。」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