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些事朕往后就不过问了。」
「让父皇烦忧了。」
一个太监快步走来,在陛下耳边低语了三两句。
李世民吩咐道:「将织好的冬衣都分发下去。」
「喏。」
高士廉询问道:「可还有疑虑?」
「舅爷,宁儿她……」
「高林跟着老朽怕是要孤苦而终。」他拍了拍这个外孙结实的肩膀,宽慰道:「若老朽过些时日就过世了,有个太子侧妃的女儿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坏事,也能让老朽瞑目。」
李承乾揣着手,苦笑道:「东阳说过舅爷的身体硬朗,往后少彻夜打牌。」
高士廉悠悠道:「高林的家产颇丰。」
「颇丰?比舅爷的几百亩盐场还要丰厚吗?」
「咳咳咳……」一旁的李世民忽然咳嗽起来。
「高林是个太监,他当年跟随杨广东征,将辽东的两千顷良田都赐给了他,还有金银两千斤,本来高林想着等他过世了,让人将这些金银跟着他一起葬了,如今后继有人,他睡着的时候都笑醒了。」
李承乾回想着这个高林,那个总是一脸笑容的老人家,跟随着舅爷走南闯北,见识亦是不凡。
可心中很好奇,又问道:「可他老人家怎麽有这麽多的田亩与金银?」
高士廉懊恼道:「莫要问了,老朽怎知晓当年杨广是怎麽想的。」
舅爷与高林拜为兄弟,高林收宁儿为义女,算是许国公的兄弟一门,如此一来门第与身份都有了。
当然了,没多少人知道高林是当年杨广身边的太监。
李治与李慎没有去今晚的曲江池游园,他们看着皇姐回来的时候,姐姐脸上都是笑容。
「慎弟?」
「嗯?」
李治小声道:「皇姐今日为何这麽高兴?」
李慎回道:「在外面吃甑糕了?」
李治认真点头道:「那一定是吃了很多甑糕才能让姐姐这麽高兴。」
夜里,曲江池的宾客已开始陆陆续续离开,人们没有见到皇后与陛下,就连东宫太子也只是匆匆一面。
李承乾亲自送着舅爷回家,身边还跟着宁儿。
这些天宁儿都会住在这里,直到嫁入东宫那天,算是走个过场,顺便可以照顾这两位老人家。
高林站在门前行礼迎接。
李承乾扶着舅爷走入家中,道:「舅爷很久没有饮酒了,今天饮了几杯酒,就醉成这样了。」
高林忙进屋,点亮油灯铺好被褥,扶着高士廉躺下。
李承乾走到屋外,道:「宁儿,等日子定下了,你就嫁到东宫,往后可以一直在孤身边。」
宁儿行礼道:「妾……不,奴……」
她发现怎麽说话都不合适。
李承乾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没关系。」
一声没关系,令宁儿眼神中多了几分释然。
等高林走出来,李承乾笑道:「高老先生?」
高林惶恐道:「殿下可万万不要这麽称呼老奴,老奴惭愧。」
李承乾道:「你就是高老先生,以后都是。」
「殿下,此事都是许国公主持的。」
「嗯,父皇与爷爷为孤挑选了太子妃,舅爷又给孤安排好了宁儿,现在觉得这一辈子十分的幸运。」
高林低声道:「有时觉得殿下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您怎麽看出来的?」
「殿下的沉着与冷静,并非寻常人能比。」
「原来您问的是这个意思。」李承乾讪讪一笑。
高林望着夜空道:「许国公说过,殿下作为太子需要有勇气,将来若有必要,老奴可帮助殿下,当年跟随许国公左右,遇到过的刺杀与伏击不少,如今年迈了,可身手依旧在,帮殿下杀几个人不在话下。」
「舅爷说您很有钱。」
见太子顾左右而言他,高林双手背负,站得笔直,一种隐世高手的气质显露无疑,「殿下想要杀谁?」
「您很喜欢杀人吗?」
「老奴最讨厌杀人了。」
「当年隋炀帝登基,您老帮着杀了多少人?」
「忘了。」
「当年隋炀帝为何赐给您这麽多田亩与金银?」
高林挠了挠头,先前那股气势消失殆尽,转而又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道:「金银还是在的,田契不知去哪儿了,前隋的田契还管用吗?」
「应该吧……」
「这些都是小女嫁给东宫的嫁礼,殿下稍等。」
说着话,高林走入一旁的小屋。
片刻之后,他老人家从屋内找出一张布绢,这张布绢有些老旧了。
见他在桌上捋平,道:「这里还有隋帝的盖印。」
李承乾确认着田契,看着田契的内容,一共两千顷田,在鸭绿江以西。
此刻那片地方还处于无人管理的地带,这些田亩的位置太遥远,只有等将来再次发动东徵才能将这些田亩收回来。
高林将这份田契交给了宁儿,道:「老奴一辈子没有儿女,现在有了,现在老奴的一切都是女儿的。」
宁儿还是有些不适应自己的身份,她只好再次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