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望着姑丈的神色,姑丈不比舅舅。
舅舅依旧身处朝堂权力的中心,许多事也知晓得更为清楚,比之姑丈还要清楚。
尤其是看到他两鬓的白发,李承乾想到了满城白发兵,怎敢忘大唐。
大唐需要强大,希望白发之人都能够颐养天年。
见姑丈将文章递了回来,李承乾颔首道:「有姑丈指点,侄儿就放心了。」
柴绍问询道:「听说因河西的事朝中对殿下又有议论。」
「早就习惯了。」
柴绍笑着点头。
看了眼天色,李承乾起声道:「侄儿就先告辞了。」
「末将送殿下。」
「不用,姑丈且好好养病。」
尽管这麽说了,柴绍还是送着到了家门外,直到看着他走入闹市中,身影也淹没在了行人中。
李承乾正走着,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正在镇军大将军府沿街的一处酒肆外。
从这里一眼就能够看到姑丈的府邸大门。
更能够知晓有什麽人进出。
李承乾快步走上前。
杜正伦收回目光,继续端坐着专心喝着羊肉汤饼。
「杜侍郎好雅兴。」
闻言,杜正伦转身看去,见到说话之人,连忙又了然行礼道:「太子殿下。」
李承乾看了看四下,询问道:「这四周有多少是你的眼线。」
杜正伦笑得勉强又无辜,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你难道不是来盯梢的吗?」
「殿下误会臣了。」
李承乾看向他的那碗汤面,又用手试了试碗面的温度,道:「你的汤饼不是刚出锅的,有些凉了。」
「这……」
杜正伦的笑容又勉强了几分。
「如果伱是来吃汤饼的,应该趁热吃,你看看泡的碎饼都已经泡得胀成糊糊,是这个汤饼不合胃口,还是用饭不专心?」
杜正伦低着头不语,被揭穿之后,只能硬撑着脸面继续站着。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作势就要离开,低声道:「关中建设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是能闲暇之馀帮助京兆府做事,那该有多好。」
留下这句话,太子就离开了。
杜正伦呆站在原地,吞咽下一口唾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被人看穿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盯梢太子,反被太子点破,心中想着该如何向陛下解释。
等太子走远了,一个民壮打扮的人上前询问到:「杜侍郎,我们还要跟着吗?」
杜正伦板着脸道:「还跟?等着被太子拿下,送到陛下面前吗,你让陛下如何自处?」
「这……」
「以后每天都换一批人手。」
「喏。」
事情还是要继续办的,杜正伦又看了看桌上的那碗汤饼,至于其他能够解释过去,唯独这碗汤饼成了被太子看穿的破绽。
杜正伦一口气将汤饼喝下,再将几片羊肉放入口中嚼着,给店家付了钱之后就离开。
一支兵马是最容易被一个人的意志改变,如果这支兵马的主人想要让他成为飞虎队,那它就很容易脱离军中寻常卫府的样子。
李承乾到了曲江时,就看到了程处默带着人正在收拾着曲江里的破败屋子。
「皇叔,把街道收拾乾净,这些没人住的老旧屋子都拆了重建。」
李孝恭迟疑道:「有工部文书吗?」
建设坊市需要文书,看来东宫右率的建设还需要章程。
李承乾揣手叹道:「让徐孝德拟一份就好,不是什麽难事。」
眼看着程处默带着人忙碌,三百人的队伍说多也不多,钱粮的事倒不用多在意,身为东宫太子可以摆平的。
在之前演武的驻扎地,也就是现在东宫右率的临时驻扎地,这里放着不少麦子,还有满满一袋的铜钱,甚至有一箱子的香皂与羊肉,甚至还在炙烤着一头小猪。
杜荷出手永远都是这麽夸张,夸张得令人不敢再找他第二次。
李孝恭解释道:「杜荷得知是给太子的东宫右率送钱粮,很是高兴,他就差将自家的家底全部送过来,好在老夫拦着他了。」
李承乾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递给皇叔道:「这是在东宫想出来的练兵之策,考虑与军中建制会不会有冲突的细节,先让姑丈看过了,他说这麽练也练不出什麽大问题的。」
李孝恭笑道:「其实也不用让他人看,交给老夫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起来,太子很少接触兵书,而且是第一次写练兵之法,自然是要看的。
只是入眼的第一条,就有愕然,「队伍保持洁净,住处除却生活必要用具,不得有它物。」
再看第二条,「右率当值期间,不得擅离职守,不得带外人入军。」
「不得言语粗鄙,每人每天都要看一个时辰的书。」
「不得中途退出,除却身体原因,一旦中途退出军中永不录用,兵部登册造案。」
……
第一眼没有看到练兵之法,而是一条条的规矩。
太子是喜欢规矩的人,这一点倒也没有什麽,李孝恭心中了然,这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