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以后都别来四方馆。」
阿罗本放下手中的面条,他嘴里嘟囔着唐人的不友好,与别人一样拿起一双筷子。
这个波斯僧并不会用筷子,吃着很费劲。
在四方馆与阿史那杜尔地位相当的慕容顺,递给他一个木叉子道:「你可以先用这个。」
阿罗本拿过木叉子,这才吃到了碗中的面条,葱油拌的凉面,美味得让他闭起了眼,他朗声道:「这等美食也应该在波斯有。」
慕容顺不屑一笑,道:「那还要让波斯人也会用筷子才行。」
临近入秋,清晨的太液池清冷了一些。
小兕子穿着一身道袍与李淳风正在湖边打着拳。
拳法很慢,并不是多快多重的拳。
自今年夏季初到现在,小兕子跟着李道长学习的时间并不长。
她的动作还有些笨拙,四肢也不太协调,穿着道袍做出一个踢腿的动作……
「哎呀!」一声稚嫩的惨叫摔倒在地。
而后她连忙重新爬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继续练习拳脚。
李承乾吃着一张饼,仔细观察着,李道长的拳法挺简单的,看着没什麽特别的地方。
李世民手里拿着一道旨意来到儿子身边,将旨意递上。
一边吃着饼,李承乾拿过旨意道:「什麽旨意?」
李世民低声道:「魏徵要回来了,你与辅机去迎接他。」
李承乾将手中的饼吃完,道:「很着急吗?」
听着儿子问了一句,李世民铁青着脸没有回话。
李承乾看了一眼旨意,旨意上所言的是郑公平定陇右乱象的种种言语,以及感慨劳苦功高的话语等等。
「儿臣这就走一趟。」
等承乾走远了,李世民神色这才好看了一些,目光欣慰地看着正在练拳的小女儿,儿子不在身边,甚至觉得太液池湖边的景色更美好了些。
晌午还未到,李承乾与舅舅长孙无忌,还有于志宁,以及李绩大将军带着的兵马一起来迎接。
泾阳边上的官道上,也不知道郑公什麽时候会到,李承乾拿着鱼竿,在下游的渭河处钓鱼。
长孙无忌与李绩分别站在太子殿下两侧。
李承乾坐在河边,一边等着鱼儿咬钩,一边看着四方馆的卷宗,这上面写着的都是波斯僧这些天的言语,从这些言语中可以见得,这位波斯僧是一个极其具有偏见的人。
他的偏见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大食人身份,还有他对人的刻板印象。
以及他在四方馆,依旧说着唐人不友好之类的话语。
一个斥候来报,道:「太子殿下,三里外发现兵马,看到郑公的车驾了。」
闻言,于志宁整了整衣襟官帽。
原本没什麽精神的李绩此刻面朝官道的西面,神情严肃。
李承乾将手中的卷宗放回自己的马车中,揣着手走到队伍的前方,再看向一旁的舅舅,问道:「佛门中人所言的身外之物是什麽?」
长孙无忌抚须道:「太子殿下为何有此一问?」
「有一个波斯僧人成天说唐人不友好。」
「那又如何?」
李承乾苦恼道:「有些生气,想砍了他的头,看看他是否不吝啬将他自己的头颅也当成身外之物。」
长孙无忌蹙眉不语。
远处的官兵队伍越来越近,一直到了近前停下。
魏徵走出车驾,行礼道:「老臣见过太子殿下,赵国公。」
长孙无忌作揖回礼。
李承乾也躬身作揖道:「这些时日,有劳郑公远走一趟。」
「老臣也是该做的,为陛下分忧,老臣亦是平定人心,为社稷。」
魏徵两鬓已白,胡须已白了大半,如今年有五十六岁,年近六十。
说话间,魏徵从自己的车驾中拿出一个篮子,递上道:「这是老臣路上采摘的一些菠菜,本想着面见陛下,将这些菠菜送上。」
李承乾接过篮子,笑道:「会代为转交给父皇的。」
魏徵稍稍点头。
「郑公此番去陇右可还顺利。」
魏徵抚须看着渭河,感慨道:「终究杀了一些人,才能平定人心,刘仁轨的事他们不敢再计较了,太子殿下可放心了。」
李承乾站在一旁,也看着渭水河道:「郑公杀得好,如果可以,为了公义与社稷安宁,郑公大可多杀一些人,这些年以来,一直觉得御史台还不够硬,以后见到不法之事就应该咬住不松口。」
「太子殿下此话何意?」魏徵问道。
长孙无忌听着太子与郑公的交谈,沉默不言。
李承乾双手背负,神色有几分沉闷,道:「自从刘仁轨任职咸阳县以来,其实陇右的奏报孤看过一些的。」
「刘仁轨打死虞宁没错,他罪有应得,但事后还需要郑公走一趟,来震慑陇右的豪门门阀。」
「因此许敬宗在关中传言他是一个酷吏,听到这话时,孤甚至有些欣慰。」
,魏徵正色道:「太子殿下希望将世间的恶人杀绝,老臣愿给世间一个清明,这世上诤友难寻,可惜臣已老矣。」
李承乾道:「其实我们的理想都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