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质道:「既然皇兄都这麽说了,父皇就不用接见了。」
「你不是对波斯很好奇吗?」
李丽质不屑道:「女儿只对波斯的财富好奇,对波斯人不好奇,杀了都无妨。」
贞观九年,九月。
夏日的酷暑开始褪去,每当午时就萎靡的长安城,终于恢复了一些活力。
波斯僧阿罗本在京兆府的官吏护送下,进入了长安城。
他手里拿着一块肥皂,腰上挂着一个皮囊,囊中装着的是葡萄酿。
这个波斯僧穿着单薄的衣袍,头发因中年秃顶,只留下了两侧一圈,手捧着老旧的羊皮书卷。
李百药带着鸿胪寺的官吏前来迎接,他打量着这个波斯人。
波斯人秃顶的脑袋后方还留着金色卷曲的长发,他的脸部不像中原人那样饱满好看。
而是消瘦的脸颊,其双眼凹陷,灰蓝色的双眼,也在看着眼前这座美丽的城市。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城,这个波斯僧人手拿着羊皮卷,张开双臂用波斯语言赞叹了一句。
李百药问向带这个波斯僧而来的狄知逊,「他会说关中话吗?」
狄知逊回道:「他在西域时就学会了关中话。」
李百药微笑道:「请吧,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波斯僧阿罗本笑着道:「多谢。」
一群鸿胪寺的官吏带着这个波斯僧走向朱雀门,沿街许多人的目光都好奇打量着。
如今的唐人是骄傲的,他们面对波斯僧犹如在打量一种稀有的动物。
人送入了鸿胪寺内,众人落座之后。
阿罗本将手中的羊皮卷放在了桌上,他不坐现在的唐人椅子,而是席地而坐。
李百药刚想说让他坐椅子,可人都坐下了,就随便他了。
等众多官吏坐下之后,众人都坐在椅子上,反而是这个波斯僧盘腿席地而坐显得矮了几分。
李百药注意到在鸿胪寺门前一闪而过的人影,他正色整了整衣襟问道:「你真是波斯人?」
阿罗本用蹩脚的关中话回道:「我本是大食人,流落到波斯学得至理。」
李承乾走入鸿胪寺,在李百药身边坐下,示意他继续问。
阿罗本原本是大食人,这就好推断了,这些年波斯与大食时常打仗,双方的人口因战争几次交换。
而现在的大食应该与更西方的高卢人也有来往才对。
李承乾的目光看向那卷放在地上的羊皮书,书上有着一个奇怪的标志,而且还写着波斯文字。
李百药问道:「波斯王子怎麽没来。」
「波斯王子已在路上了。」阿罗本双手放在他的胸口恭敬地道:「西域人说在东方有一个很富有的国度,叫大唐,还有富有的唐人。」
李承乾换了一个坐姿,继续观察着这个波斯人,一言不发。
李百药又问道:「你们波斯与西域往来很多吗?」
阿罗本回忆了一番,又道:「一直有来往,高昌国王与我,是很好的朋友。」
这人多半是会错意了,在唐人的语言中有来往,是有双方的走动,或者是交易。
而阿罗本的理解中,是以为与西域人是不是朋友。
「你认识玄奘吗?」
听到玄奘,阿罗本神色多有遗憾,他低声道:「我到高昌之时,玄奘就已离开了。」
一旁的鸿胪寺官吏正在记录着这番对话。
李百药道:「你来大唐做什麽?」
阿罗本笑道:「我愿意将波斯的至理念诵给唐人。」
「不用了。」
李承乾打断道。
眼前的唐人官吏看起来地位很高,而这个年轻人走入这里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
只不过他一说话,就打断了眼前这位官吏的话语。
看起来这个少年人的地位更高。
阿罗本站起身,双手将羊皮书递上道:「这卷书所记录的都是波斯至理。」
李承乾与他隔着一张桌子保持着距离。
「你搞错了,唐人不需要你来传播至理,我们唐人拥有很完备的学识,比你们的至理领先了几千年。」
话音落下,阿罗本神色多有困惑。
李承乾接着道:「你可以留在长安,现在来唐的使者都在四方馆学习,往后你就留在四方馆,学习唐人的智慧。」
阿罗本问道:「唐人的智慧是什麽样?」
李承乾反问道:「你觉得唐人的智慧不值得你学吗?」
李百药拍案而起,指着这个波斯僧喝道:「你放肆。」
阿罗本退后两步,带着歉意地行礼道:「我只是对唐人的智慧的好奇。」
「这位使者先去休息吧。」
言罢,李承乾就快步离开。
阿罗本还站在鸿胪寺内,他神色疑惑地看着这个少年人的背影。
李百药脚步匆匆跟上,「太子殿下,这个波斯僧太过放肆,是否将他赶走,或者是……」
李承乾顺着一处处屋檐下的阴凉地走着,叮嘱道:「他是大食人,又是波斯僧人,他远道而来通晓道路,也知道该如何穿过西域来到大唐,就算是要赶走他,也要将他的经验留在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