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陛下问及这件事,担罪的是太子殿下?还是房相或者是中书省其他人?」
武士彠神色有所缓和。
许敬宗接着道:「非是太子殿下在为难应公,而是应公!您在为难太子殿下。」
武士彠抚须低眉。
「徐孝德,于志宁虽是好心,可他们只能帮应公引荐给东宫,但您没有想过,这两位东宫属官本应为太子考虑,可偏偏为应公做说客?」
武士彠低声道:「老夫与徐孝德相识多年,至于于志宁,老夫才认识他三天,老夫惭愧,还连累了孝德。」
许敬宗释然一笑,朝着东宫方向作揖行礼,道:「殿下向来是豁达之人,当初陛下如何偏心魏王,殿下不仅不说,还大方地承认魏王殿下的过人之处,眼前这点事,殿下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明日老夫便去东宫告罪。」
言至此处,许敬宗又道:「在下今夜前来想与应公做个约定。」
武士彠态度端正地行礼道:「请说。」
「若殿下帮应公告老,还请应公去一趟武德殿。」
想到武德殿的太上皇,武士彠沉默良久。
如此,许敬宗与上官仪这才告别。
长安已然宵禁,两人走在朱雀大街上,有人来询问,许敬宗拿出腰牌解释一番,便放行了。
上官仪道:「武士彠还是没有答应帮殿下做事。」
许敬宗漫不经心道:「不用急,他会答应的,听闻他刚来长安便去拜访许多故人,而那些与武士彠有故交的人都知道,他应公是重情义重诺的人。」
翌日,早晨,太阳才刚刚升起来。
文学馆内传来哀嚎,括地志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现在又要推翻重来,不仅如此还增加了好几倍的工作量。
这些哀嚎,魏王殿下是听不到的。
此时此刻,魏王李泰正站在朝班的一旁,看着皇兄监理朝政,看着房相主持朝政。
如今父皇不在,太极殿的早朝氛围很轻松,皇兄站在皇位前还能与朝臣有几句笑谈。
李泰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脸色呆滞。
在他眼里早朝的氛围有些怪异,他们竟然在笑,他们在笑什麽?
父皇不在这些人就这麽放肆吗?
就连房相也在笑。
李泰双手握拳,就像是在一夕之间,这些朝臣的笑容已与皇兄一模一样的,他们连笑容都是一致的。
江夏郡王李道宗刚讲完了自己的难处,朝堂上的众人又笑了起来。
李承乾站在众人之前,揣着手道:「都不要笑了,家中有悍妻也不是什麽坏事,再者说悍妻能看住家,孤替皇叔高兴。」
李道宗连忙行礼道:「谢殿下,臣真的没有养外室。」
站在朝班上的众臣,还有人忍着笑容。
李承乾看着众人道:「哎!高御史就你笑得最开心,回头你要是被皇叔打了,孤可不帮你。」
闻言,高季辅讪讪一笑低下头。
众人也是会意点头。
其实就是这些天李道宗忙得不着家,他家夫人就觉得自家丈夫是不是养了外室。
其实吧,皇叔很忙,朝中众人都是看着的。
李承乾道:「孤还是那句话,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有些时候不要几个县的事合在一起大包大揽,要将各县的问题,各县分开解决,让各县乡民清楚大唐是有官府的,官府可以为乡民做事,而那些乡民也要听朝中安排耕种。」
「关中三十六个县,京兆府确实管不过来,朝中各部能帮尽量帮。」李承乾说罢停顿了片刻,接着道:「就如房相所言,如果天时不好,耕种出了差错,长安城绝大部分人都要饿肚子,所以关中各县是我们的根基,这个根基一定要牢固。」
言罢,众人纷纷点头。
早朝在太子的一席话之后,便散了。
李泰六神无主地走出太极殿。
李承乾与长孙无忌落在最后头,两人并肩朝着东宫走去。
「殿下今日不练箭术?」
「不练了,放松两天。」
长孙无忌道:「老夫听说昨晚许敬宗去见武士彠了?」
李承乾揣着手一路走着,在冷风中缩了缩脖子,笑道:「还真是……什麽事都瞒不住舅舅。」
听到一声舅舅,长孙无忌神色犯难,道:「许敬宗这人靠得住吗?」
李承乾叹道:「他要是办不好事,孤就让人将他拴在坎儿井边上,让他每天浇地种田。」
长孙无忌摆手道:「不至于此。」
「他去见武士彠确实是孤授意的,他想告老,孤还在想着要不要成全他。」
长孙无忌伸出手。
李承乾道:「做什麽?」
长孙无忌依旧伸着手,道:「他的辞官奏章呢?老夫批了就是。」
「被父皇知道了,恐会让舅舅难堪。」
长孙无忌又将手收了回来,「陛下知道了也无妨。」
李承乾低声道:「孤打算想让他见一见皇爷爷,见了之后呢,让皇爷爷动之以情再晓之以理,辞官就踏实了,如此一来于情于理,父皇都无话可说。」
两人走到了崇文殿,就见到了殿内坐着一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