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过了一天,就有三个人前来求见魏侯击,为“都是酒”求情。
第一个前来为俱酒求情的人,也是魏侯击万万没想到的——居然是公子?,也就是历史上的魏惠王、梁惠王。
一直以来,魏侯击或许是觉得自己春秋正盛,或者是心有所思,反正魏国一直没有册封太子。
两个较为年长的公子,魏?和魏缓暗中较劲,在君父面前争宠,在国中、军中拉拢大臣,在天下广揽人才,豢养门客,为早日夺得君位早做准备。
上次魏缓代表魏国出使,成功促成了魏、韩联合伐赵大计,深得魏侯垂青,而魏?一段时间内没有任何突出表现,顿时觉得在君父面前失分不少。
魏?在做公子时期,和后期成为梁惠王还是有着本质差别的,特别是有魏缓这位竞争者的存在,魏?无时无刻不保持着警惕,对天下人才的延揽也是不遗余力。
魏?在很长时间内关注着俱酒的传奇经历,但一方面俱酒出身晋国,令魏?心有疑虑;另一方面,魏缓与俱酒走得很近,特别是汾曲楼赋诗之后,传统安邑政治圈都认为俱酒是魏缓的外援,故而魏?对俱酒敬而远之。
在晋国立公子至为太子后,所有集中在俱酒身上的怀疑瞬间烟消云散,魏?对其出身问题的担忧自然解除。
在俱酒被君上盛怒之下投入天牢一整天之后,密切关注形势发展的魏?发现,传说中与俱酒关系密切的魏缓并没有出头,而且选择默不发声。这很出乎许多人的意料,所谓二人关系密切之说顿时不攻自破。
其实魏缓这个家伙有个毛病,那就是心理素质差、遇事先自保。上次在刺杀侠累过程中,他就慌得一批,表现得“始乱终惧”,一度惶惶不可终日。
这次俱酒入狱,魏缓老毛病又犯了,首先考虑的是会不会波及自己,怎样与俱酒划清界限。
但魏?及其背后的智囊谋士,却通过对朝堂议事过程的复原,分析魏韩同盟的形势所需,以及几百年来诸侯鲜有对使臣用刑的传统,敏锐地判断出君父只是一时之气。
现在君父基本上怒气已消,所需要的正是一个借坡下驴的台阶。而自己一定要抢抓机遇,一方面为君父提供台阶;另一方面,说不定还能对这位传奇的小封君大加拉拢,为我所用!
所以说,凡是史册留名的,都是人物。
基于这种判断,魏?在第二天早早上朝,大胆实施自己的计划。
魏?在参拜过魏侯后奏道:“君父,儿臣听闻韩使触忤君父,委实可恶,理当严惩!”
魏侯击鼻子重重一哼,不置可否。
魏?继续道:“儿臣闻此子已然心生悔意,在天牢之内战战惶惶,不可终日。儿臣思忖,我魏泱泱,周而不比,此子虽然年少轻狂,然毕竟是韩国使臣,为魏韩联盟大计,不妨宽宥其过,以彰君父之宽仁,以显我魏之气度。”
魏侯击确实想找个台阶下,但也不是这么简单就把“都是酒”放出来,一定要让他吃吃苦头,然后再做出点让步,否则以魏击好大喜功的性格,肯定难以接受。
之前公叔痤汇报了与公子连再次接触的经过:这个又臭又硬的公子连,宁愿不要君位,也不愿接受魏国拥立的立场,令魏侯击怒气盛极又束手无策。
既然魏?提出了宽赦俱酒的建议,且拿这个题目考考他,看看这个儿子有没有处理复杂政事的能力。
魏侯击道:“竖子无礼犹可恕,国事延宕不可误。汝且去教谕此子,秦连西归,魏必有利。”
魏?一听眉头紧锁,君父还是在这件事上不能释怀,但自己挖得坑含着泪也得填了,只好低头答道:“儿臣遵命。”
第二个前来为俱酒求情的人,是拖着两条伤腿的赵国公子赵朝。赵朝本来寄希望于魏侯大军一战而下邯郸,自己顺顺利利地登上君位。
目前虽然邯郸之战仍在胶着之中,但明眼人已经看出,双方陷入拉锯战,没有一方力量能够迅速胜出,更谈不上扶植赵朝上位这么大的事情了。
世间事往往欲速则不达。邯郸西门一场伏击,犹如掀开天灵盖浇上一盆雪水,彻底击碎了他过于理想化的野心家梦想,也将赵朝拉回到了清醒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