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福公主震惊之余,将嘉明公主的贴身侍女全部叫来问话,梳理每一个可能导致小妹患疾不起的细节与信息。
从宫女们的回话中可以得知,嘉明公主虽然沉湎于端氏君的《短歌行》,经常抄写不停、吟哦不止,甚至含泪成诵,表现怪异。
但总体来讲,饮食起居没有大的变化,只是整个人沉郁了不少,变得心事重重。
小妹突然卧床、水米不沾乃至昏迷不醒,是某一晚从君父书房归来后才出现的症状。
魏侯对军国大事还是非常慎重的,宫中之人,一般都不敢擅闯魏侯的书房重地,当然,有一个例外,嘉明公主例外。
这样景福公主就有点犯难了,究竟在魏侯书房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导致小妹病情加重,这是个谜一样的难题。以景福公主在魏侯面前的受宠程度,断然不敢去向君父打探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小妹病情如此严重,不能袖手旁观,景福立即带领侍女前往书房附近,对负责书房安保和侍候的内卫、寺人及宫女进行盘问。
不问还则罢了,一问之下真相大白,原来那晚和君父彻夜长谈的是自己的死鬼老公,魏相公叔痤。
而且还得到一个重要信息,小妹嘉明公主并没有进入房内,而是隔着帷幔站了一小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是公叔痤?!
这个好办!回府!好久没有家暴了,手都发痒!
景福公主一边安顿小妹身边的人细心照顾,如果小妹有任何好转,立即到相府禀报。一边急急火火地乘车出宫,半路上就命令小厮,立即寻找公叔痤下落,让他回府相见。
公叔痤散了朝议,正在府中与几名大夫清议,一圈人对公叔又是恭维,又是逢迎,公叔痤不禁有些飘飘然。
正在此时,一名家臣从侧门进入,低首在公叔痤耳边轻言几句。公叔痤不禁神色一变,哎!这个母老虎又发哪门子威?
随即,公叔痤恢复常态,拱拱手道:“诸位,诸位,老夫内宅有些小事,失陪一下,失陪一下。”
众人一见,立即知趣地告辞走人。公叔痤整整衣冠,迈着方步,端着一国之相的架子,一步三摇地向后宅走去。
一进后宅,公叔痤见屋内仍立着两个侍女,便威严地说道:“退下!”他可不想让下人们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待下人们全部退出,公叔痤将危冠轻轻摘下,放在几上,立即一溜小跑、屁颠屁颠地来到寝室。
“公主,哈哈,夫人,我的妻啊……”口中像唱戏念白抑扬顿挫地喊叫着,就飘进了寝室。
公叔痤抬头一看,嚯!只见景福公主满面寒霜,双手叉腰,一双杏眼眼睁,两条柳眉倒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公主,公主……这是谁又惹您生气了,公主快快告诉本相,待本相亲手阉了他!”
景福公主闻言,转身从身后柜中拿出一把锋利的青铜剪刀,“当啷”一声扔到了公叔痤的脚下:“喏,就是你惹怒了老娘,请动手吧,自己把自己阉了!”
公叔痤那个后悔呀,自己真是多事,怎么顺口就出溜出这个“阉”字呢?!都是这两天老去宫中给魏侯汇报工作,见得阉人太多了,呸呸呸,真不吉利。
公叔痤一脚将剪刀踢开,赔着笑道:“公主莫气,公主莫气,痤哪里做得不对,公主尽管责罚,但不要阉了痤,痤以后还要好好伺候公主呢,嗬嗬嗬嗬……”
公主怒道:“别嬉皮笑脸的,老娘问你,某日晚间,你可曾到过宫中,与君父在书房彻夜长议?”
公叔痤一脸惊诧,这事没什么错啊,当下立即应允:“确实如此,确有此事,公主……这有何不妥?”
景福公主继续问道:“你和君父都聊了些什么,速速给老娘道来。”
公叔痤虽然惧内,但军国大事可不能马虎,他是万万不会在内宅议论这些秘密的。何况,这位公主虽然刁蛮无礼,却对国事漠不关心,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来了?
公叔痤略一思忖,说道:“公主,君上再三训诫臣下,军国重莫,莫要妄议,恕痤不能从命。”
公主怒道:“魏国江山都是我家的,有何不能说?何况,说与本公主听,怎么能叫妄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