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公子连,俱酒立即命人备足礼品,前去拜访魏相公叔痤。
公叔痤是韩国公室出身,未受到韩室重用,故而在魏国发展。
在魏国,公叔痤先出将、后入相,又娶魏国公主为妻,混得风生水起,乐不思韩。
“公主”这个词,就是从这时候出现在史籍上的,之前,国君的女儿都被称为“女公子”。
从公叔痤的例子可以看出,“人挪活、树挪死”的确是至理名言呐!君不见,吴起奔魏、奔楚,卫鞅奔秦,都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的着名例子。成语“楚材晋用”,也说明了这样一个道理。
公叔痤作为一国之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威风八面。但此刻,魏相公叔痤正身着亵衣纨绔,在卧室的屏风面前——罚站?
罚谁?罚魏相公叔痤!
罚什么?罚站!
谁这这么大胆子敢让战国第一强国的相国罚站?魏相的夫人、魏侯的宝贝女儿、战国第一强国魏国的公主!
为什么不是罚跪?因为在战国,跪就是坐,这是常规的姿势。所以罚跪没有意义,罚站才能达到惩罚的目的。
正在此时,下人在室外隔帘回禀:“禀相国,韩使求见。”
公叔痤急于脱身,但了解公主的脾气,于是大声呵斥道:“混账东西,不是告诉你们了吗?本相今日有要事在身,谁也不见!滚!”
下人低低应了一声:“诺”。便欲离去。
“且慢!”一声慵懒的女子声音从后室传出:“国事为重,相国且去。”
公叔痤赔笑道:“夫人息怒,韩国小邦,能有甚事?且让他明日再来……”
“滚!”
“是是是,马上滚,马上滚!”公叔痤心里乐开了花,立即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内室。
韩使俱酒的到来解了公叔痤的难言之围,摆脱了战国母老虎,公叔痤一时心情大好。
迈步进入前厅,人未到,笑先至:“哈哈哈,端氏君久等了……”
俱酒立即迎上前去:“外臣叨扰相国,还望相国恕罪。”
二人稍一寒暄,便分庭跪坐,进入正题。
俱酒将韩侯的礼札送上,不外乎奇珍异宝、金珠宝贝。然后恭恭敬敬地道:“寡君特命外臣问国相安、问公主安!并有不腆之仪奉与国相、公主。”
公叔痤虽然有惧内的毛病,但对娶了魏国公主为妻这件事情还是非常骄傲的,听了俱酒的问候,心情大悦。再扫了一眼札上所列不菲礼品,更添几分喜色。
口中却打着哈哈道:“韩侯客气,端氏君客气。”然后话锋一转:“不知韩侯何以教我?”
韩侯送上如此贵重的礼物,肯定不是问候这么简单。韩侯打的主意是,韩国想要吞并郑国,希望魏老大不要干涉。
但这些政治秘辛,韩侯是不会让俱酒知道的,所以写了亲笔的信札,并用御用的紫金泥封封好,俱酒只是将信扎转达即可。
在战国时代,诸侯国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一国想要坐大,往往受到其他诸侯国的牵制。
灭人一国,此等大事,周边诸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必然欲图分一杯羹,否则便会横加干涉。
例如后世的齐国灭宋之战,立即招来了魏、赵、韩、燕、秦五国的进攻。
韩国欲灭郑国久矣,在韩国还没有立国的时候,作为晋国的三卿之一,韩氏的主攻方向就是郑国。可以说韩氏为了灭郑,苦心孤诣谋划了数代人之久。
郑国由于内部的极度不团结,再加上外部韩国的步步蚕食,目前已经病入膏肓,苟延残喘,剩下不多的几座城池,在维持仅有的颜面。
目前魏国是实打实的战国老大,能否完美地灭掉郑国,魏国的态度非常重要。
特别是当今这位魏侯击,一言不合就开打,一点儿也不顾及三晋当年的兄弟情谊,如果不处理好与魏国的关系,那么灭郑之事,就无从谈起。所以韩侯采取迂回策略,希望从韩国远支公族、魏国相国公叔痤能从中周旋一二。
公叔痤读完韩侯的信札,顺手放在一边,闭口不提内容。毕竟韩侯都用泥封了,肯定是不想让面前这位端氏君知道内情。何况这么私密的事情,知道的人肯定是越少越好。
公叔痤淡淡地道:“韩侯之书,本相拜读,麻烦端氏君回禀韩候,本相自当妥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