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聂政步行隐入草莽,在茫茫江湖中隐去了踪迹。
同样的夕阳下,晋俱酒一行轻裘快马,来到了黄河岸边。
这个时代的黄河就叫“河”,而不叫黄河。因为在这个时代,能称之为“河”的只有黄河,能称之为“江”的只有长江。其它水量较小、流域较短的都只能称“水”。而且,这个时候的大河,非常清冽,还不是黄色的。
一路上,俱酒与驭马高手伯御并辔而行,多受指点,再加上战国两大发明——“软马镫”和“纨裤”的赋能,骑术突飞猛进。
晋俱酒从聂荌口中了解到,聂政已离开齐地,且聂荌在濮阳一带并没有找到聂政的踪迹。他担心聂政刺韩发生后,自己就无缘结识这位猛人了,所以一路上轻裘快马,赶路不止。
四名甲士显然拖了后腿,尽管坐在马车之上,但脚力显然赶不上三人的快马,晋俱酒便令其随后赶到阳翟,约定时间在阳翟城城门口会合。
盟津渡口秋风瑟瑟,行人稀少。因心中有事,晋俱酒连忙催怀木快找渡船,赶紧渡河。
怀木很快找来一条渡船,艄公将船靠在岸上,系好缆绳,招呼众人上船。
这是条比较大的渡船,三人三骑堪堪载下。晋俱酒站在船头,看着二千多年前的大河风光,浩浩荡荡,横无崖际,其水流之丰沛非后世所能比拟。一时间浮想联翩,浩浩乎如冯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突然船身一个趔趄,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上一样,船上之人都唬得不轻。盟津渡地势平缓,河面宽阔,水流较稳,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三匹马儿却变得焦躁不安,不停地仰脖嘶鸣,扬蹄辗转,咴咴儿地叫个不停。
晋俱酒忽然间心有所感,一些电波般的脉波和信号闪现过他的脑海,令他一阵一阵的心悸,没办法,被雷劈得太狠了,有时候感觉自己脑子是不是被烧坏了?
船身颠簸不止,“嘘……”晋俱酒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卧槽,老子不会游泳啊!
刚才还洒满金色夕阳的河面,一转眼就浓云密布,远远的从河面上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就像山雨欲来之前的闷雷一般。
紧接着平缓流淌的河面上拱起一道水岭,水岭先是缓慢拱升,后来拱成一条巨大的水线,越来越快,越来越高,劈头盖脸向船头扑来。
河有异象,必有灾殃。
晋俱酒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压力泰山压顶般倾泻而来,一点点地逼近自己。
晋俱酒大喊:“艄公,艄公!转舵!\\\"
回头一看,老艄公早就吓傻在了当场,行船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这种大阵仗?
怀木一把上前抱住晋俱酒的胳膊,此时此刻他仍不忘自己的使命是保护公子。但这一举动,更像是自己在寻找安全感,充其量是在抱团取暖。
端木伯御则一个箭步跨到船尾,一边大声喊叫老艄公,一边笨手笨脚地试图去扳动船舵。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恐惧在晋俱酒心头迅速聚焦,惊悸在晋俱酒脑海里不断闪电,极端绝望的情况下,一声撕心裂肺的怪叫从他的口中发出,尖锐地刺破长空,掠过河面,甚至穿透了河面上滚滚而来的隆隆的声响,像盘古开天一般,将一片混沌硬生生撕开了道裂缝!
“嘶啦啦……”一大篷河水从天而降,将整个渡船罩在一片水光之中,全船的人和马像全部沉入水雾之中,一瞬间进入了水底世界,光线倏然暗淡起来。
“哗……”河水倾斜在船身之上,整艘船到处黄水溢流,仿佛船已沉入水中一般。但转瞬船身显现出来,只是这一个大浪水量太充沛了的缘故。船上人和马都被浇了个全身透湿,一个个赛似落汤鸡般狼狈。
惊魂未定的晋俱酒听到了马鸣声,看到了天际线,才敢确认船没有沉入河底,自己的小命还健在。
眼前的水墙消失了,但船身周围翻滚出大量水泡。圆形的涟漪一圈圈地以船为中心荡漾开去,渡船在河中心一起一伏,飘飘摇摇。
晋俱酒惊诧地看着大河异象,脑海中的电流符号不停闪动,仿佛后世的计算机一般在进行着千万次的复杂运算,整个脑袋快要被炸开了一般的难受,穿越时的那种感觉又又又……又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