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苏令瑜给出的答复太迅速也太让她意料不及,那一瞬间苏细薇并没有产生松一口气的感觉,相较之下,更为明显的感触是震惊。她惊讶于自己所有的盘算和斟酌,都在苏令瑜的态度面前不知第几次被化解于无形。
苏令瑜,好像永远都比她快一步。为什么?
苏细薇简直是满目茫然地看着苏令瑜,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下意识地觉得不服气,那是她曾经跟苏令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段日子里,最常见的情绪之一。只是她最为熟悉的却是由这种不服气滋生蔓延出来的忮恨和怨愤,按照她所习以为常的一切,她现在应该想办法反唇相讥。只是,苏令瑜这次说的,明明是放过她。
而她也确实需要苏令瑜高抬贵手。
可是、可是……
苏细薇想不出这个“可是”后面能是什么,只是心中似乎一块石头堵着喘不过气——她不服!凭什么苏令瑜能轻描淡写把她一切心思都挥斥为无,凭什么苏令瑜可以高高在上发号施令决定她的生死去留?可是、可是,她毫无办法,只能接受!
事到如今,屈居人下,无话可说。
苏细薇忍了,她低着头,什么也没说。苏令瑜冷眼看了她片刻,道:“只不过放你走也是有条件的,苏细薇,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两个,谁也别把谁当傻子。你的打算我都清楚,我会让人把你安安全全送回你想回的地方去,甚至也可以想办法让你风光一点,但、是,”
苏令瑜把末两个字咬得很重,同时抬手点了点苏细薇,动作很慢,带着某种颐指气使般的威胁,“你的这张嘴,要给我闭紧。如果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别说是淮南道了,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去,我也有办法弄死你。”
“我…!”
苏细薇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但她的恐惧代行其劳,让她硬生生把话全咽了回去,只剩下一种惊慌失措的神色,让苏令瑜才不过看了一眼就心生厌烦。她摆摆手示意苏细薇闭嘴,拧着眉头别开目光,“行了,我懒得跟你多说,你自己心中有数便是。如今你身边可没有人给你撑腰,你就用你自己的手段费解活着吧,只是别想着跟我斗,没你好果子吃。”
苏令瑜撂下这句话,转身便走,竟无更多解释和交代,由于苏细薇的无言以对,争辩更是无从发生,她们二人之间这种简单到甚至有些单调的不欢而散,甚为少有,让苏细薇很不习惯。
直到看着苏令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苏细薇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仍然搞不清楚状况,她下意识认为这或许也是苏令瑜的某种计谋。她不相信,苏令瑜居然会就这样放过她,她不相信她们之间的恩怨,苏令瑜可以轻轻揭过。
这事一定没有这么简单…她想。可是即便苏令瑜真的另有深意,她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只是想回去而已,也只能回去。
回去、回去就好了……
苏细薇想起那个为她赎身的商人曾为她做的一切,瞬间安心了不少。回去、回去就好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她抱着这种期望,在车队启程的同时,由几个官差护送着与车队分开,往淮南道去。与她先前的要求不同,这几个官差是苏令瑜挑的。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她的要求与苏令瑜的打算重合时,她只能听苏令瑜的。
慧清对苏令瑜的打算丝毫没有了解,只觉得一切都太草率了,得知苏细薇要走时,他甚至去阻了阻苏令瑜,当然没用。
苏令瑜只甩给他一句话,“你要是觉得你比较有本事,那你跟她一起去。”
慧清立刻没词了。
勉强算是相安无事地再度启程。上马车之前,苏令瑜又做了一件谁都没料到的事情。
“去把虎皮拿来。”
她对陈皮吩咐了这么一句,所谓虎皮,便是她之前让白玉蔷寻虎崽之余顺便从那两头死虎身上扒下来的皮。白玉蔷做事牢靠,短短半日时间,便把虎皮剥制干净,只是毕竟时间太短,眼下还新鲜着,要晾一段时间。原本陈皮把它们钉在了车厢上,顺便沿途顺便吹吹干算了,此时苏令瑜发话,他便取了下来。
用个大托盘叠好,他还仔细盖了块布,以为苏令瑜是准备检查检查成色。
谁知捧到苏令瑜面前时,苏令瑜直接掀开了盖布,两颗硕大的虎头暴露在空气中。被挖空了眼眶和口腔,两颗无血无肉只剩下皮毛骨头的老虎头颅,虎口微张,牙齿仍旧锐利森寒,却已失去光泽,由于断头连接皮毛的位置放在托盘上,两颗虎头都呈现仰天的姿势,黑洞洞的眼窝茫然向天。
新鲜炮制的虎皮,还散发着腥气。
任何成色品相的老虎皮毛都极为珍贵,陈皮以前没见过这些东西,此时近距离地看了,忽然觉得很残忍。其骇人程度,比起看见一个死人也不遑多让。让陈皮想叹气。
然而更让他惊骇的事情还在后头。
苏令瑜掀出虎皮时,她正站在关着虎崽的铁笼旁边,四只虎崽也亲眼看见了这两张虎皮,瞬间哀哀叫唤起来。显然,它们哪怕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双亲,也能看得出这是自己的同类。
苏令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