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他带着我的心脏好好活下去。”刘逸凡看着我,“还有,想让他帮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出去。”原本在一旁低头啜泣的母亲突然起身。她拽着我的胳膊,神色麻木,“请你出去,我不会同意逸凡捐赠心脏的。”
“妈妈!”床上的刘逸凡叫住她,“这是件好事啊,我死了后还能救一个人。你为什么就是不同意。”
母亲的身体僵了僵,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逸凡,你不明白…妈妈,不能…”
“妈,我知道有很多道理我不懂,但是这是关乎一个人性命的事。”刘逸凡的眼中透露出认真,“还有什么比救人命更重要的吗?”
“美玲!”一旁的父亲刘瑞也开口劝她,“孩子都明白这些,你怎么就不懂。”
“我没你们这么伟大!”张美玲情绪有些激动,“我做不到整日看着别人的孩子,带着我儿子的心脏快乐的生活。凭什么,逸凡他这么乖,这么懂事,却要这么早离开…”
张美玲又流了眼泪,失声痛哭。刘瑞上前搂住他,神色也很痛苦,“这世间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你也看见了那个孩子的状况,
器官衰竭,先天性心脏病。如果没有逸凡的这颗心脏,他也会落得和逸凡一样的下场,早早的离开这个世界。你难道也想看着他的母亲承受这样的痛苦吗,我听医生说,沈小姐还怀着孩子。”
刘瑞看向了我,我不由得捂住肚子。他继续说着,“我了解过那个孩子的所有情况,他本就是个孤儿,是被沈小姐领养的。而医生告诉我,沈小姐的身体状况也很差,如果情绪过于激动,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美玲,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母亲同时失去两个孩子,承担双倍的痛苦。我们既然能帮他,为什么不出手呢…”
“对于逸凡,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们的寻找了三年,整整三年都找不到适合逸凡的骨髓。而逸凡也在这张病床上躺了三年。”刘瑞眼角划过泪水,“美玲,我们对逸凡有所亏欠,是我们及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才让他的病情加重。如今,救另一个孩子,是逸凡最后一个愿望,你为什么不能同意呢…”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张美玲蹲在地上,捂着脸,“道理我都知道,可我就是过不去这
个坎,我…”
“逸凡妈妈,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景一吗。”我轻轻的开口,面对这样的家庭,心里也是十分难过,“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也不想强求你同意捐献心脏。我们都是做母亲的人,也有同样的经历,我能理解你心中的痛苦。”
“阿姨,我可以也去看看景一吗,我想和他聊聊天。”刘逸凡看着我,眼中带着请求。
我带着张美玲来到了景一的病房。护士们推着刘逸凡的床,停在了景一的窗边。隔着玻璃,我和张美玲看着两个孩子聊天。
“那个时候,我刚刚失去我拥有的第一个孩子,一度想过轻生。朋友看我精神状态太差,带我去医院检查,结果是轻度抑郁症。我尝试过很多次自杀,但最终都被人拦了下来。我最好的朋友就劝我,去孤儿院领养,来填补我心中的空缺。”
其实到现在,我并没有太强烈的意念,要求张美玲同意捐献逸凡的心脏。我理解做母亲的理由和痛苦,所以顺其自然吧。
“进了孤儿院,其他孩子都争先恐后的在我面前表现自己。只有景一,待在角落,静静的看着我。他的眼中带着
不属于六岁孩子的成熟和沧桑,让我看的心疼。我询问院长景一的情况,院长告诉我,景一因为出声时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就被家人抛弃了。”
张美玲看着玻璃里聊得正欢的两个孩子,静静听着我的故事。我不知道她是否听进去了,但我就是想讲,“那时,我就决定收养他,并且为他治病,让他快乐,健康的成长。我咨询过各大医院,景一的情况必须换心脏。我尽了自己所有的能力,苦苦寻找了一年之久,却没有人和消息。”
“可我发现,在收养景一后,我整个人情绪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不在消沉,不在对生活失去兴趣。反之,有了景一,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我对未来有了向往。从收养他到现在,我从来没放弃过他,没放弃过自己的想法。就在一个月前,景一再次发病,由于病情严重不得不住了院。”
张美玲转过脸,看着我,“你很坚强。经历了这么多,依旧秉持这自己最初的想法。说真的,在逸凡患病第二年后,我就失去了希望,我没办法在去坚持。为了逸凡,我和刘瑞放弃了一切,可最终却换来的
依然是这样的结果。既然这样,当初我为什么要坚持?”
是啊,明知道结果已经注定,为何还要去坚持那渺不可见的希望呢。景一是如此,我和路钧言的感情更是如此。
明知道这件事早晚会败露,他早晚会恨上我,我为什么还要坚持?是贪恋那转瞬即逝的温柔和幸福吗,还是说,仅仅是想赌一把?去触摸那微小的希望呢。
“可人就是这样吧,宁愿去坚持,去忍受,也不愿意放弃。逸凡妈妈,你坚持的这三年,你得到的东西是你永远也忽略不了的。人心,丈夫的不离不弃,孩子的陪伴。如果你一开始放弃了,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