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人说了一句话,场中吵闹的声音瞬间为之一静。 而下一刻,群僧和众豪杰齐声大哗,不可置信的向玄慈看去。 玄慈脸上的惊愕之色一闪而逝,随即双手合十,面目的神情逐渐释怀。 旁人或许还不知方才那句话为何人所说,但萧峰却是诧异的看向身边的黑衣蒙面前辈。 黑衣人没有理会萧峰的目光,径直走到人前说道:「玄慈方丈,你不说话便是认了?」 玄慈深深地看了眼他,随后将目光转向叶二娘和虚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过去二十余年来,我日日夜夜记挂着你们母子二人,想不到……」 说到这,玄慈目光变得无比复杂起来,话到嘴边,化成一声轻叹:「老衲自知身犯大戒,供认不讳。」 听到玄慈的话,在场众僧、群雄无不面色大惊,未料到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竟会与恶名远扬的叶二娘有关,且育有一子。 叶二娘泪如雨下,声音凄婉道:「你……你为何要认,这……这该如何是好?」 玄慈温言道:「二娘,既已作下了恶业,反悔固然无用,隐瞒也是无用。这些年来,可苦了你啦!」 叶二娘哭道:「我不苦!你有苦说不出,那才是真苦。」 玄慈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目光看向那黑衣人道:「不知这位施主如何称呼?」 众人也是好奇这黑衣人的身份,不过从其声音不难听出,是个老者。 黑衣人并不理会玄慈,而是对叶二娘说道:「叶二娘,你可还记得老夫?」 叶二娘起初只觉得此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毕竟时隔久远,她也记不太清了,但此刻经对方一提醒,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来,一脸惊恐的看向他道:「是……是你!是你偷了我孩子,是你!」 黑衣人大笑道:「你的孩子是人偷去,还是抢去,你大可说清楚!还有你那脸上的疤痕从何而来,也可跟大家讲讲!」 叶二娘一听,脸色微变,有些畏惧的低下头去。 她的孩子自然是被人抢去的,而脸上的六道疤痕也是被人抓的,只是当年她武功不高,眼睁睁的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抢走,又被其毁容,这才致使后来心理扭曲,经常将别人的孩子偷来,待玩腻了,又远远的送到别家去。 「娘,此人是我们家的仇人吗?他为何要如此害你?」 虚竹见叶二娘这般害怕对方,心中也是激出一股怒火道。 叶二娘连连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黑衣人:「哼,你自然是不认识我的,但我一家可是被你们害的好惨啊!若非我的孩儿被人抢去,妻子被害,以致家破人亡,否则又岂会抢了你的孩儿来,放在少林寺的菜园之中,让少林僧将他扶养长大,授他一身武艺?」 说到这,他不禁自嘲一笑。 玄慈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不禁问道:「难道阁下的孩子也在我少林?」 黑衣人冷笑一声说:「原本是在的,不过现在……玄慈方丈,你想不想看看我究竟是谁?」 不等玄慈意示可否,黑衣僧便伸手拉去了脸上遮面的黑巾,群雄「啊」的一声惊呼,只见他方面大耳,虬髯丛生,相貌十分威武,约莫六十岁左右年纪。 下一刻,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汇聚到了萧峰身上,只觉这二人除了年纪有所稍差外,面目容貌竟是一般无二。 萧峰更是惊喜交加,抢步上前,拜伏在地,颤声叫道:「你……你是我爹爹……」 萧远山朗笑道:「好孩儿,咱爷儿俩一般的身形相貌,不用记认,谁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子。」 说着 ,伸手扯开胸口衣襟,露出一个刺花的狼头,萧峰扯开自己衣襟,也现出胸口那张口露牙、青郁郁的狼头来。 两人相视一笑,突然间同时仰天而啸,声若狂风怒号,远远传了出去,只震得山谷鸣响,数千豪杰听在耳中,尽感不寒而栗。 萧远山啸罢,拍着儿子的肩膀道:「好孩子,当年雁门关外,中原武林人士不问情由,便杀了你不会武功的娘,为父追查数十年,终于得知那带头大哥的消息,你说这仇,我们该不该报?」 萧峰一听,神情也顿时激愤起来,不过他并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爹,孩儿真想不到您还活着,至于杀母深仇自然当报,但冤有头债有主,玄慈方丈当年也是受女干人挑拨利用,咱们报仇也需找出幕后凶手才是!」 萧远山有些迷糊了。 只见萧峰指着慕容博怒斥道:「爹,真正的幕后凶手就是此人!」 当即,萧峰就把慕容博为鲜卑族帝王之裔的身份一语道出,为了光复大燕,从中取利,便故意挑拨宋辽之战,假传讯息给玄慈等人,以致枉自害死了这许多无辜的性命,后来又假死脱身,让慕容复仍可继续兴复大业,用心之险恶,简直令人发指。 群雄得知真相,无不义愤填膺,看向慕容博父子的眼神格外不善起来,有的人甚至已拔出兵刃来,自发叫嚣着让他们血债血偿。 想到三十年前,辽国势大,险些将宋朝颠覆,若非大金女真族忽然乘势崛起,打了辽国一个措手不及,否则大宋很可能已经易主,从这点看来,谁也不知道慕容博在其中充当的是何角色,但无可否认的是,辽国侵宋,必定有此人手笔。 当年的萧远山乃是辽国萧皇后属珊大帐的亲军总教头,极受赏识,得知他一家三口惨死雁门关外,难道辽国就无动于衷?谁也不知当年大辽为何突然侵宋,但如今听萧峰道出实情,就好比黄泥巴掉进裤裆,对慕容博来说,不是屎也是屎了。 想到当年抗辽之战惨死的大宋同胞,在场之人,自是满心愤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