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帆自信道:“我从小记忆很好,不会记错的,钱老板,你说是吧?”
钱国华说不出一个“不”字,他有种预感,若自己敢睁眼说瞎话的否认,顾千帆还会有别的法子来打自己的脸。
唯一庆幸的是虽然丢脸了些,但他好歹是个受害者,还能打一波同情牌。
男人很快调整情绪,露出一副懊恼的神色:“要是真如安安所说,叔叔可真是被人宰了。”
言下之意,还是怀疑任安歌说的话。
任安歌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不再与他纠缠,转头道:“千帆哥哥,这把刻刀很好,我很喜欢,请你代我向顾爷爷转达谢意,不过无功不受禄,我会再为顾爷爷雕一件随身佩戴的小玩意,希望到时候顾爷爷不嫌弃。”
顾千帆神色微微一亮,笑道:“巧了,我前段时间得了一块好玉,想给爷爷做个玉坠,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委托安安妹妹了。”
任安歌笑笑:“可以,麻烦千帆哥哥下次把玉石带给我看看,我画几张设计图给你挑选。”
“没问题,”顾千帆微笑,“不过可说好咯,这笔加工费我可就不给了。”
“应该的,我说要给顾爷爷回礼,却
还是借花献佛,要是还额外收钱可真是会羞死了。”
一群大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小孩你来我往,场面本应该很滑稽,可俩孩子都是气势非凡,竟叫人不敢小看了去。
任安歌以为事情到此差不多也该结束了,谁料顾千帆想得如此周到。
只见他冷漠的环视四周,对目光火热的围观群众们淡淡道:“安安妹妹要专心准备雕刻大赛,我不希望有的没的事情去打扰她,若当真想请她出手,鉴定也好雕刻也罢,记住按照市价出报酬。”
他故作回忆状,片刻后才慢慢道:“安安妹妹的手艺是顶级的,定价自然也是最顶级的,不懂的先去打听打听再伸手,否则让我听到半点占便宜的风声,就休怪我不客气。”
任安歌一怔,继而红了眼眶。
何尝不知顾千帆此举是在帮她挡麻烦,可对他自己的形象却有些损害了。
不见邻居们都隐晦的露出“有钱人仗势欺人”的意思么。
这个情,任安歌领了。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任安歌请顾千帆去家里坐坐未果,只好与小舅将人送到院门口。
往家里折返时任安歌自言自语:“奇怪,他怎么会突然返回
来送什么礼。”
却没注意到小舅听到这句话后做了个鬼脸。
走进家门时她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谁料家中一片诡异的寂静,外公瞪着眼睛看着任安歌,目光颇为复杂。
突然反应过来,任安歌内心一哂。
菊花石雕刻是罗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技术,但到了外公这一辈,刚好遇到战争年代,任安歌依稀记得外公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复原后安排工作去了税务局,到现在这都是百姓眼里的金饭碗铁饭碗,石雕手艺自然就放下了。
好容易生了两个儿子,结果两个都对石雕手艺没什么兴趣,幼年时还能被父亲压着学习学习基本功,稍大一点却都开始各种反抗,最终一个继承罗家衣钵之人都没有,这份手艺似乎可以预见要失传了。
谁能想到一直被他看不起的外孙女突然就成了雕刻大师。
放到电影里这就是经典的反转喜剧啊,不过在当事人的感受里大概一点也不好笑。
想明白了任安歌也不放在心里,只如常和两位老人打招呼,捧着木盒就要去房里。
她迫不及待想感受一下新刻刀了。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新的雕刻刀虽然
一看就很好用,但与雕刻者也需要一定时间的磨合才行。
外公一直目送着外孙女消失在房间,良久后收回目光,才叫住也准备开溜的小舅:“你过来,跟我说说雕刻大师是怎么回事。”
……
罗君惠下班回来,不可避免的听说了此事。
倒不是家里有谁多嘴,而是那些被警告的邻居们经过一下午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
从罗君惠这里下手。
那个富家少爷不是说安安要去参加比赛了吗?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如果能趁现在捞几件作品,万一任安歌真的一举成名,他们不也能跟着发上一笔嘛。
大家和罗家都是老邻居了,这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邻居们觉得只要罗君惠肯开口劝一劝,乖乖女安安肯定会一口答应。
算盘打得挺响,谁料一番夸张的情景重现后,只换来一句话:“不好意思,安安还是学生,首要任务是学习。”
话倒是有道理,不过邻居们依然埋怨不已。
然而罗君惠毫无心思想在意这些,匆匆回家后连饭都顾不上吃,直接将女儿拉进屋里问起此事。
这是瞒不住,任安歌一早就想到了,便大方承认:“
我做题做累了就喜欢雕点小玩意休息脑子,便送了一个给千帆哥哥,顾爷爷看到了觉得很好,又考验过我一回,之后便推荐我去参赛,妈,我不会因此耽误学习的,你相信我让我去参赛好不好?”
罗君惠一时不知该作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