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林晨早早的便从客栈里出来,疾步走过几条街市,假作不经意的从衙门口经过,眼见得四周无人,门口告示牌旁站着一个不住呵欠的衙役,他又瞥了眼告示牌,见除了无名尸首招领以外没有旁的,便赶忙满脸堆笑地走了上去。
“这位差爷,小子初到宝地,劳烦请教下鸿德武馆怎么走?”
他一抱拳便满嘴跑起了火车。
“去去去,什么鸿德武馆,听都没听说过,哈啊再烦大爷就把你抓起来!”
“是是是,您瞧瞧我这没眼力见的,差爷想必昨夜嘿嘿,也是操劳过度了。”
林晨嬉笑着,还给了衙役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衙役见他如此,面色越发不耐了。
“少跟这嘻嘻哈哈的,大爷我向来不擅离职守,昨夜若非那巡夜的混蛋谎报军情,也不至于闹得整个府衙上下不得安生。”说着,他脸上不由多了两分怨气。
林晨眼珠一转,好奇道,“谎报军情?”
“哼,不过是窗户被吹开两个口子竟说是有人半夜盗尸,累的我们搜查了大半夜嘿,你怎么还不走,非要大爷我出手赶你是不是!?”
知道没有事发林晨也不再多说,拱拱手转身便要走,可刚一转身,一道清丽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
明明是暖阳高照的晴天,他看着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心里蓦然一凉,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来,朝她点了点头大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自昨夜她坦明身份后,两人便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嗒嗒嗒。
林晨的脚步均匀沉稳,不曾看她一眼。
“你该走了。”她叹了口气,平静出声道。
他顿下脚步,半晌,转过半边脸沉声道,“别跟我打哑谜,我现在没心情听。”
宫四抿了抿嘴唇,转过身,“你知我身份了?”
“知道,你也没想瞒我。”
“那你也该当知道,你我并非一船之人。”
“无所谓,林某人只是想覆灭三恶罢了。”
“你真以为杀了三恶就能颠覆格局,解救烟州?他们背后”
“不试过怎么会知道,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
这几日她的手段自己都看在眼里,林晨不是盲目自信,只是足够相信宫四。
“既相信我,你便离去吧,你心中有太多超越了生死的东西,此番随我前去必死无疑。”她目光闪烁,语气平静。
宫四并非什么心慈手软的善人,相反,为了达成目的,她不介意牺牲林晨。
可到底,她还是想起了之前两个为她而死的人,公理、正义、情义,对这种人来说,有太多可以为之舍弃生命的东西。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望着窗外的寂静也总是在想,如果让那两人知道结局,他们是否还会选择一条死路。
所以她头一次超出自己预想的,让林晨做了选择。
“我并非什么视死如归的正道侠士,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罢了。”
他的回答却是干脆利落,亦不出宫四所料。
“诛三恶?说得轻巧,那是连林千城都做不到的事,你又凭什么?你不过是去送死罢了!”
咚!当当当
两人一言一句没有片刻停顿,像是在争吵,却又无比冷静,不远处的衙役早已被他们的对话惊的目瞪口呆了,手中的枪矛掉在了地上发出声响。
“”
林晨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驳,只是认真的再看了看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此刻本该作无谓状,偏又觉得有些可悲。
口中的汽雾从牙间缓缓而出,他低笑了一声。
“一滩死水,何以要问鱼儿何去何从。”
话锋如利刃般随着晨风扫开了她额间的细发,林晨期待从她眼中看到些别样的波澜,然而最后迎来的,到底还是心中一声暗暗的叹息。
两人对视着,半晌无言,眼中皆看到了对方的种种
最后还是林晨先开了口,他长出了口气,扭过头不再看她。
“办完事就回去吧,晚些时候还要去赴约。”
说完,便踩着阳光大步离去了。
片刻,又或是更久之后。
一直到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走远,消失不见了,宫四才缓缓地闭上了眼,仰起鹅颈素面朝天,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她心中不寻常的悸动一般。
“鱼儿啊真好。”
午饭后,两人闲谈两句,便动身往隼所在的宅院走去。
说起来也奇怪,早间的对话过后他们竟然意外的恢复到了以往的状态,闲谈,说笑,一起吃饭,如同朋友一般。
大概是他们从来没将真心交付过,便也谈不上丧失信任之类的蠢话。
小院在城南的住宅区,与林晨所在的客栈距离不远,不过盏茶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当日监视隼的位置。
远远地果然看见院门大开着,里面隐隐传出打扫的声音。
“分明是人来人往的地方,他竟然能如此若无其事的生活。”
林晨看着眼前纷扰的街道,颇有些讶异的感慨道。
“真正可怕的刺客从不会戴着人皮面具躲在阴影中伺机下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