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凤幼安起了个大早。
她睡在胤王府西厅最好的客房,象牙床,玄玉枕,蚕丝被,水晶珠帘,檀香实木的桌子上,摆着珐琅彩瓷瓶,处处都透露着精致和用心。
可偏偏,凤幼安就是住不惯,也睡不安稳。
对胤王府,她从心理到生理上,双重排斥。
“安药师,胤王妃早膳后吃了点茶,这会儿孕吐不止,您去看看吧。”
丫鬟夏莲,一脸焦急,在门口催促着。
凤幼安点头:“知道了。”
她披上了件湖绿色的襦裙,素锦披帛,梳着百合髻,青丝垂到腰间,淡点胭脂。打扮得体,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只用了一对云纹里流苏钗。
夏莲看着安药师这幅素雅脱俗的模样,不由得愣了愣神,真好看啊。
与她家王妃比起来,还更胜一筹。
昨日胤王妃知安药师要来,还特意盛装打扮,又是诰命服,又是华翠冠,想要“艳压”,最后弄巧成拙,还得了皇后娘娘好一顿奚落。
“胤王妃吃了什么茶?”
凤幼安知这丫鬟,在偷偷打量自己,也不恼,任由她看,十分泰然。
夏莲答道:“是一壶双井绿。茶属上乘,泡开之后,叶如凤爪,香味能盈满一室,微苦回甘。胤王殿下很爱喝这茶,府中备了不少,王妃娘娘向来喜欢迎合殿下喜好,也跟着吃了些。”
凤幼安微微蹙眉:“既是孕妇,当注意饮食,这种茶性寒,不可以再给她喝了。”
夏莲在前引路。
很快,就抵达了茶室。
一只脚刚踏进门槛,就听到里头传出一阵阵干呕声,还混杂着嘤嘤的啜泣。可见吐得颇为痛苦。
“本王饮茶,你非要跟来一起喝,现在好了吧,吐成什么样子。”
君千胤一袭暗红纹对襟长衫,显得雍容华贵,他一脸厌恶地看着裙摆上沾染得一些秽物,“这件衣服是皇祖父去岁诞辰的时候,他老人家高兴,给几个孙子辈的皇子一人赏了一件,却被你给糟蹋了,哎!”
胤王抱怨着,把这件具有特殊意义的长衫外袍给脱了下来,“下午要去龙腾宫给皇祖父请安,这件也穿不得了。”
他是想讨皇祖父欢心。
毕竟,这皇宫里,最支持立自己这个嫡长子为太子的,就是太上皇了。
“胤哥哥,臣妾不是故意的。”花音眼角泛红,噙着水花,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忽然间又是一阵肠胃翻涌,喉头泛痒。
婢子赶忙送来一个铜盆,花音扒拉着铜盆的边缘,呕个不停。
又有人递上来漱口水。
君千胤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看着妻子这副作态,觉得烦:“快点想办法,让王妃别吐了。”
凤幼安不悦道:“殿下身为夫君,这种时候应该好好安慰怀孕的妻子,而不是嫌弃她。”
娶了你的白月光,也怀上了。
却嫌弃对方孕吐。
呵,男人。
君千胤一见是她,脸上的厌恶神色下意识地收了,目光灼热地盯着她绝美的侧脸,声音都温柔了两分:“幼安,你来本王就放心了,你给她瞧瞧。”
顿了下,又欲盖弥彰地解释,“本王不是嫌她,你知道的,本王从小就有洁癖。而且那件衣服可是进宫面见皇祖父要用的……”
凤幼安不再理他。
也懒得听这个渣男在她身边絮絮叨叨。
她上前,给花音扎了一针。
呕吐立刻就停止了。
但是肠胃反酸回流的痛楚,并没有因此消失。花音有些头晕,眼前都出现了光斑,睫毛上都是水雾,脸色苍白的可怕,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地面上的软毯,已经被落地的茶杯,给弄湿了一大片。
还有一些碎瓷片。
这人若摔在地上,可少不了受罪。
所幸凤幼安及时地拉住了花音的胳膊,她会武,胳膊力量不浅,稳稳地把这位孕妇给托住了。
花音神色凄楚,想起昨晚胤王在榻前跟她说得那些绝情话,心中不忿:“不用你假好心!”
都怪凤幼安!
如果不是她,胤哥哥不会说什么只给自己太子妃名分不给感情的话。
“王妃误会了,这和好不好心没关系,臣女是奉陛下之命来看诊,护住你腹中孩儿。”凤幼安面无表情。
她从空间里,取出柠檬片,用茶具泡了一杯柠檬水。
又取出一盒苏打饼干。
“王妃既然有孕,应多为孩子考虑,顾惜身体。孕吐严重,就不要再喝性寒的茶了。来,喝点酸柠檬水,可以止吐。”
君千胤一直盯着这边。
花音看着那泛着一层淡黄的浅色透明的水,并不接:“你给本王妃喝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想趁机毒死本王妃和皇长孙么?”
凤幼安“啪”得一声,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王妃怕是有被害妄想症,当着你和胤王的面儿毒害皇长孙,对我有什么好处么?”
“当然!我和孩子死了,你就能和胤哥哥双宿双飞了。”花音冒火,死死地盯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昨晚还单独私……”
“音儿,安药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