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幼安点头:“放心,我会回来给梅太妃娘娘,做一个详细的治疗。她因我被连累,我会负责。”
鬼门十三针,一定得用。
不能让太妃一直这么疯疯癫癫的,连儿子都认不出来;而且,她刚才帮太妃治疗脱臼的胳膊时,就发现了手臂上新新旧旧许多的伤痕,大多是自残所致,光是手腕上就有好几道狰狞的割腕痕迹,也太可怜了。
她以为,九皇叔是想让她回来帮太妃治病。
可实际上——
君倾九漆黑的眸子,瞬也不瞬地凝望着凤幼安离开的背影。
她被带走了。
被那个不善待她的男人,胁迫着带走了。
黑夜,无星也无月。
“哐”
门闭合了。
那一缕微光,也被隔绝在了门外。
梅太妃像个孩子,在少年的怀里,嘤嘤地哭,恐惧地啜泣。哭着哭着,分外痛苦,习惯性地就想咬什么。疼痛,也是精神病人常用的一种派遣方式,梅太妃的胳膊上,就有很多咬痕,她自己咬的。
“别咬。”
君倾九为了阻止她自残,就把自己的胳膊,递了过去。
梅太妃浑浑噩噩,一口咬住了儿子的胳膊。
很痛。
君倾九眉头都没皱一下,牙齿咬破了皮肤,留下血痕。
他却只是伸出另一只手,轻柔地帮自己的娘亲,梳理凌乱的头发,白皙修长的五指,帮她把乱发拂到耳后,漆黑的窄长的眸子里,并没有光:“母妃,吃药了,幼安姐给的药。”
像是在哄孩子。
梅太妃懵懵懂懂地松开了嘴,唇上有血。
君倾九倒出一粒安定片,给太妃喂了下去,石桌上有茶水,是她离开之前泡的,也给母妃喂着喝了半杯。
“她说会回来。”
君倾九的唇角,微微上扬,“我们就在这等她。”
。。
君千胤推搡着凤幼安。
上了马车。
动作很粗鲁。
凤幼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幸好车厢里有一个桌子,她及时伸手扶住了。
“你从哪儿学的医术?”
在这个密闭的车厢空间里,君千胤宛如一个君临天下的君主,桌子上,一只貔貅金缠丝香炉,青烟袅袅,一室檀冷香。他透过青烟,凝视着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美丽面孔,像审犯人一样审她。
凤幼安悠闲地在他对面坐下:“自学。”
君千胤声音陡然提高:“撒谎!谁允许你坐下了?”
他不喜欢这种平齐的视线。
凤幼安的耳膜震得嗡嗡响,这车厢本就不大,吼一嗓子还有回音:“王爷那么喜欢咆哮,嗓子不疼么。”
君千胤尴尬。
他今日被这个女人气疯好多次,也不知道吼了多少次,这会儿,喉咙还真有点疼,干哑得很。
“你就那么喜欢顶嘴?本王在问你医术的事儿!”
“说了是自学,我熟读医书,自学成材。”
凤幼安对这个名义上的夫君,没有好脸色。
反正是相看两厌。
让她倒贴讨好、和颜悦色,绝不可能。现在可是胤王有求于她,她凭什么唯唯诺诺。
君千胤嘲讽道:“你什么时候熟读医书了,本王怎么不知道。”
凤幼安单手托腮,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我吃什么饭,看什么书,学什么才艺,逛什么街,见了什么人,结交了什么朋友,赚了多少钱,这一年多来,王爷也从没关心过啊,王爷这心思啊,可都在前朝和你那青梅竹马的白月光身上呢,我何止会医术?我会的可多着呢。”
君千胤一瞬间,被迷惑了。
对方明明处于劣势,却一副优哉游哉、掌控全局的模样,就连笑容和神情,都是很自信的。
他不知道的是。
当一个女人,心里没有你,对你没有任何期许的时候,那必然是自信的。
“以前,的确是本王没关注过你,毕竟这场婚事本就不是本王所愿,但你故意隐瞒,还联合外人对抗自己的夫君,就是你不对。”
“那和离啊。”
凤幼安想也不想地开口,“你不喜欢我,心中另有所爱,我也不喜欢你,大家相看两厌,不如趁早一拍两散。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这种丧偶式婚姻,她不知道有什么存续下去的意义。
君千胤很诧异。
和离?
这种话,不敢想,是会从这个爱自己如命、死缠烂打、不择手段的胤王妃嘴里说出来的。
“你杀了花音,本王还没折磨得你生不如死,你就想和本王撇清关系,逃脱惩罚?休想!”
“花音不是我杀的。”
凤幼安已经不知道辩解多少次了。
“凤幼安,你要为花音赎罪!”君千胤冷冷宣判,“你要在疯人塔里囚禁着,在本王满意之前,你没有任何的自由、自尊。和离暂时别想了。”
凤幼安沉默了。
赎罪?
她凭什么赎罪?
不对。
胤王不肯和离,不仅仅是想惩罚她,更多的,应该是前朝上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