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已经临近七月底。
蓉城地处中国南方,农村一年有两次农忙季节,夏收和秋收。夏收夏种通常在小满和芒种之间,也就是阳历五月底到六月初,而秋收秋种则在白露和秋分之间,也就是下半年阳历九月的中下旬期间。
蓉城农村在农业上,普遍种植小麦和水稻,农民经过合理安排,在夏季收麦以后插秧,秋季收稻以后种麦。五一时候麦子差不多熟了,农村到处也能听见轰隆隆的收割机声音。
陈家那时正逢家里遭受巨变,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经济负担,日日都在担心家人的安危,东奔西走,那时候哪里还有多余精力去收管田里的粮食作物。当初为了凑钱,家中圈里那三头肥猪,原是养着过年的,是早就找猪贩子给卖了。田里的粮食和花草,也是要卖的,可惜那时候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加上他大伯陈志国说,就你家里栽的那几十株白果树,辛苦栽了这么多年都那么大了,再等几年原本能卖一二十万的现在最多值六七万,不划算。
蓉城最近几年逐渐兴起栽种花草,家家户户田里都栽了些,陈家也是。
陈家兄弟差不多都在蓉城,离得也不远。陈志国最后找来收割机帮陈全家把田里已经熟透快掉落地上的麦子收割回家,几个兄弟也帮忙把秧子插了,可谁家也找不出多余的几亩田的秧苗,结果是去家家凑一点,勉强下田。同村的村民也都看得清楚,各有计较,纷纷都表示家里还有些剩余的秧苗。陈家田里这才见绿色,否则一片荒芜,半年后定是杂草丛生,荒凉无比。
陈家如今真是一贫如洗,每日院门紧闭,里里外外都似蒙了一层灰,冷清的厉害。偶尔有几只鸟雀飞过,也都稍稍盘旋最后抖着翅膀,嘎嘎嘎地迅速飞走,像是怕被厄运缠身一样。
秧苗虽然下田,但紧接着还需施肥灌溉喷农药,没有停下的时候。陈志华的病还需时日,家里人也不放心,不可能让他一人呆在医院,所以一般都会有人陪着。蒋云英通常都在医院,陈灏还在暑假,也会去,一家人轮着来,陈全呢,他一面要工作,一面还要应付陆家,不过只要能抽出时间,他也会上医院看看。最近一段时日,陈全似乎又瘦了一圈儿,精神也有些萎靡,晚上没睡好似的。
“陈全,公司里最近是不是很忙?怎么你一天都没精神的样子。”
现在是下午四点,蒋云英刚把饭煮好,把白菜煮肉倒进保温桶里,再舀四饭瓢米饭搁进去,是待会儿带去医院的。陈灏还在医院陪陈志华,吃饭当然可以订盒饭,但能节约点就节约。
陈全在院子里兑农药水。原本他今天是休假,可家里农活还没做完,所以陈全一有休息就立即回青苔村。放下手中的喷雾器,陈全抬头说:“妈,我精神好得很,不用担心。”
蒋云英:“没事就好,你爸爸那天就问过我,问是不是你工作上出问题了,有啥事就和家里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陈全垂眼笑笑,手中继续兑水:“能有啥事的,妈,你们就别操心了。我先出去打农药了。”
陈家农田好几块,等陈全打完时,天色已经快黑了。拖着疲惫身躯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发现离家不远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陈全身体瞬间僵硬,脑袋蓦然一阵眩晕,眼前一片模糊,后背冷汗涔涔,极力稳住心神,几乎拔腿就逃。
就在这时,从陈家走出一人,身穿黑色西装,眼戴墨色眼镜,一眼看见身上还背着喷雾器的陈全。大晚上的,能看清么……
那人身后,是陈灏。
“哥!那就是我哥!”前一个字显然是在喊陈全,后一个字就是在对那西装男说了。
“哥,你回来了,有人找你!”陈灏也才回家不久。蒋云英送饭去后,他在医院吃了才回来的。回到家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门,说找陈先生。
“哥,这些人都谁啊?”陈灏跟在陈全身后,朝一边瞅,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贼精贼精的。
陈全惊惧之后回神,脸部肌肉有些僵硬,他试着动了动,最后才慢慢挤出几个字:“灏,灏灏,你先进屋,晚上记得关上门窗。我,我回一下公司……有事……”
陈灏有些好奇,他哥这是怎么了?同事来了至于一副受到极其恐惧的样子吗?好吧,虽然他这些同事瞧着挺骇人了点,有点像黑社会,一开始他也确实吃了一惊,但总归是熟悉的同事啊。那啥,要真的是黑社会就好了,黑社会啊,多令人神往着迷啊。
小平民离黑社会什么的真是太遥远了,他们也就在电视里看过……年轻小孩子,都这么热血青春。
陈全此刻可没陈灏那么热血沸腾,实际上是他血液都快凝固了。不敢耽误片刻,陈全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一下,坐上车,跟着这些人离开,生怕被多余的人看见什么。
陈全坐在车上,窗外熟悉的夜景一点点消失。
“陆,陆先生找我?”
布莱斯点头:“是。”
陈全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陆先生今晚不是不回来么。”要不是确定陆东棠今晚有事不会回别墅,而且也没让陈全去,所以他才赶回青苔村。
发生在自个儿身上的事,陈全不敢让任何人知道,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