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没错,正是朱棣猝不及防地猛打了个喷嚏。
他吸了吸鼻子,下意识紧了紧自己的衣袍,却还是觉得身上有些凉飕飕的。
总觉得这厅堂之内哪里漏风似的……
坐在他对面的道衍和尚转头看了一眼此间烧得正旺的谈均分,不解地微蹙了下眉头,房间里的温度不低,他身上都是一阵暖呵呵的,不该浸了风邪才是?
不过他还是关心问道:「殿下可是着凉了?」
朱棣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无妨,应该是没什麽大碍,或许今年天气格外冷些,不太适应而已,最近经常这样,都只是打了个喷嚏,没其他的事儿。」
说罢,他从棋盒里取出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略显自信地道:「这官子已经收完了,咱们这边来数数目数,这一局难分难解,还真看不出输赢。」
道衍和尚伸手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开始数目。
一边慢悠悠地道:「殿下虽说分不出输赢,但贫僧想来,殿下心里已经有了分明罢?」
朱棣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和道衍和尚二人摆弄着棋子点着目数,很快有了这一局棋的结果:「殿下赢了半子。」
朱棣挑了挑眉,道:「着实是险胜,其实……道衍师父偷摸让着本王了吧?其实道衍师父不必在此事上照顾本王。」
「应天府突然冒出来这麽一个搅弄风云的人物,打乱了你我的计划,本王心中的确出现过短暂的迷雾,但本王和其他人从来是不一样的!本王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目标,自也不会轻易妄自菲薄。」
「若本王真是那麽容易就能被影响动摇,那这些年拿什麽镇守北平丶直面北境残元势力的?」
朱棣双眼微眯,豪情万丈地说道。
他知道道衍和尚从前就在撺掇他,也一直想让他承认自己的野心,想辅佐他走上这一条路,现在依旧如是,所以才总是在有意无意地开导他,坚定他的心境。
但他朱棣也从来不是什麽凡俗之人,不至于真被两个哥哥的人头就吓破了胆!
否则历史上也不会有什麽永乐大帝。
道衍和尚意味不明地呵呵一笑,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没让,贫僧从来都相信殿下的能力丶殿下的魄力!殿下乃是成大事之人,心志绝非常人能比。」
「贫僧也知道,殿下能胜了这一局,也正是因为殿下心中坚定,未曾被外物所扰。」
不管道衍和尚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朱棣心里是舒坦了不少,朗声一笑道:「哈哈哈哈哈!道衍师父说话向来喜欢哑谜叠着哑谜,本王可不敢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再来一局!」
道衍和尚没有再多说什麽,只单手立掌垂眸点头。
正当二人准备推了棋盘的时候。
丘福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三步并作两步地,伴随着一阵甲胄摩擦的轻响,径直踏入了厅堂之中,目光凝重地抱拳一礼:「王爷,道衍师父。」
道衍和尚把棋盘上最后一把白棋丢进自己手边的棋盒里面,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道:「看来这下一盘棋,得等上一会儿了。」
朱棣更是一颗心脏加快推动起来。
略有些紧张地问道:「私宅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
丘福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却有些怪异,迟疑了片刻才道:「收到私宅里线人的回报,陛下他……在宅子里嚎啕大哭……」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洪武大帝」丶「嚎啕大哭」……感觉就是太阳打西边儿升起,这两个词儿也凑不到一起去才是?
不过私宅里的眼线乃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断然不会乱传消息。
而听到丘福这话。
朱棣和道衍和尚二人也是进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各自心里都觉得这事儿听起来有些邪门,甚至可以说有些违反常理了。
见二人短暂的愣住。
丘福抿了抿嘴唇确认道:「王爷丶道衍师父大可放心,线人乃是属下的心腹,不会有问题。」
听到他的声音。
朱棣和道衍和尚二人也立刻回过神来,交换了一个略显复杂的眼神,朱棣想了想道:「说说具体情形?」他觉得……或许不是线人乱报消息,也有可能是消息探岔了,毕竟自家老爹从来就不是个善茬,线人埋伏得再好也很难探听到太过直接的消息。
丘福如实道:「是,殿下,根据下面人回报说……陛下那边的院子里,先是响起噼里啪啦一阵阵摔茶碗的声音,随后消停了一小会儿,接着……就听到哭声了,住在私宅后院的歌姬和舞姬都听着了。」
朱棣蹙着眉头思索了片刻。
显然完全没有从中找到任何破绽丶或者可能出现的理解偏差的内容,况且那些声音是后院的歌姬舞姬都听到的,如果真是眼线本身的问题,那她这话的真实性稍微一打听就能破掉。
「这麽说……我父皇还真的……嚎啕大哭起来了?」朱棣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丘福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道衍和尚微微抬眸道:「于殿下来说,这自然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陛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