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外族人的军队能在温执切断后路前,击溃侧面的刘云雁。
否则后路一旦切断,便只能做困兽之斗。
从无败绩的外族皇子也不是莽夫,他本在后方坐镇指挥。
见区区一个北地,这么久没有打下来,研究大齐行军用兵的法子后,亲自前来,目的就是攻破那灵活多变的三到四人编队阵型。
倘若时间再拖得久一点,还真能行,对抗铁骑大齐最后还是得靠命往上填。
可,大齐偏偏撑住了,后路断得也够快够果决。
外族皇子被逼进以险要着称的山道,却是丝毫不慌,他还有底牌没拿出来。
看到那件东西,也不知道这些大齐人还有没有打下去的勇气。
温执一道命令,大齐攻势渐缓,没有急着包抄过去,看似散乱,实则井然有序地布置防线。
他微抬起眼眸看了眼灰暗的天空。
很快,就要起风了。
奔着速战速决来的外族人并没有提前筹备太多物资,这种情况他们的战力会被削弱。
他不急不缓地收紧这张布置多日的网,凌冽的风雪下,肃杀之气弥漫至战场每一片土地,悲凉和激昂的情绪交织纠葛。
不过短短两分钟的时间,天光被阴云覆盖,风里带着白雾状的寒气,铁锈味都被吹散了。
站直身体也成了一件格外困难的事情,战马不安地发出声声嘶吼。
北地天气多变,经验老道的人不敢说绝对看得准。
可现在......
外族皇子脸上的表情愈发肃穆,说是巧合也太诡异了,连着两日的好天气,正好在这个关头转变。
越看越像专门为他设置的陷阱!
他若死在北地,他们国家便彻底败了。
在极端恶劣的天气下撑了几个小时,眼看天黑,形势越来越不利,外族人也着急。
他们尝试离开这个鬼地方,如果不是这样的天气,他们要走不会太难,可这会,能够让他们安全通行的方位,大齐已经占据,堵得严严实实。
尝试了几次,没打出去。
更气人的是,大齐那边有木炭,还有西域干粮,又是挡风的位置。
再看他们,硬扛寒冷,体力消耗严重。
重骑兵铠甲上覆盖了一层积雪,都快成雪人了。
铁打的身体,也没法长时间扛下去。
从大齐弄到的保暖衣和羽绒衣优先供给铁骑军,但还是不够。
什么办法都用了,硬是没找出跟西域通商的渠道。
早前,好不容易抓了个商队的人拷问,也只问到通过一家布置特别的铺子下单订货。
至于西域的位置,运输图纸,一概不知,那家铺子也没找到。
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装备配置不行的普通小兵已经扛不住了。
就在外族人急于寻找对策的时候,大齐那边传来了消息——
卸甲投降不杀。
外族人哪受过这样的羞辱,卸甲投降绝无可能!
他们当场就想要冲出去拼个你死我活。
“那些大齐人、也配让我卸甲?!”外族皇子脸色阴沉,握紧了拳头。
以前他们都没正眼瞧过大齐人,也就这段时间,大齐在战场上才挺直了背。
突然,他沉静下来,想到几日前传来的消息,父王说当年先王就是败在大齐国师手里。
但大齐国师被他们的皇帝算计而死,现在这个不知是后人,还是同一个人。
大齐皇帝就是个阴险鼠辈,但他们大齐确有几位能人。
思绪停在这里,外族皇子招来手下,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很快,外族人提出谈条件,他们还有两万大军在后方,顾忌这点,还有外族皇子的份量,想着他有话语权,大齐这边同意了。
很现实的问题,大齐就算赢了这场战,也打不进外族人的疆域,最后还是会谈。
两边都很谨慎,刘云雁特意带上了西域来的琉璃灯,照得很亮。
所以外族将士拿着东西出来的时候,大齐这边有品级的将领都得清楚。
外族人还拿出了,前段时间大齐这边逃窜时掉落的西域喇叭,找了嗓门大的复述上面的内容。
兴元三年十二月五日,大齐皇帝给外族人的亲笔书信,上面有他的私印为证。
兴元四年一月六日,大齐皇帝愿以十二洲为条件,将当时作为主帅的国师引至幽云关北面二十里,诛杀这个心腹大患。
众所周知,谈和是在兴元四年三月。
大齐这边的将领脸色都很难看,一开始还说对方使计,看见真有书信,并且外族人还大方地派人来送了一份。
看得出来东西有些年头,是大齐的纸张,还有上面的印泥。
水浸不烂,火烧留痕,冬不凝固,夏不渗油,几百年不褪色。
这是大齐宫中的贡品,见过大齐文书和圣人笔记的人,不会认不出来。
看着外族人讥讽的表情,大齐将领从不可置信,到信仰崩塌怀疑人生。
若当时的主帅心生反意,他们也能理解,可只是功高盖主,就可以让圣人不惜放弃十二洲与外族人联手,将其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