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丫鬟口齿不清支支吾吾的叙述,管家索性跟着一路小跑着过来。
王爷的心思,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可是,现在独孤敖显然是想用独孤孑然羞辱王爷。原本王爷是打算在大婚之日好好羞辱独孤沁然一番,哪成想,这突然闯入的独孤孑然,轻而易举就将王爷原本布置好的一切给搞得溃不成军。
他“咚咚咚”上楼,跑到钟离暮笺面前,“王爷。”
钟离暮笺收回思绪,天空的尽头已被黑夜所覆盖,夜幕悄无声息地降临。
“郝管家,现在该怎么办?”还没等管家走近,钟离暮笺就将问题抛给了他。如果是独孤沁然,钟离暮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给她一个下马威。可是面对独孤孑然,他真的是不知所措。
郝管家却但笑不语,只是挥手让里面的一干丫鬟婆子全都下楼离开了。
钟离暮笺不解,“这是何意?”独孤敖吩咐她们跟着他,无非就是想让这些人四处散播他娶了个男人的信息,如今却不对她们做出相应的警告,反而放任她们离去,到底是为什么?
郝管家笑得一脸慈祥,“王爷遵从本心即可,又何必在意旁人的眼光。而且,据老奴所知,孑然公子这几年在相府过得很不好。”
王爷是个聪明人,自然无需他多言。
钟离暮笺沉默片刻,在郝管家慈祥的眼神中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时候不早了,管家也快些歇息吧。”
眼看着管家走出院门,钟离暮笺才转身走进卧房。
方才有一屋子的人在倒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只剩他和独孤沁然,四目相对,不免尴尬得紧。
“我先帮你松绑。”钟离暮笺走上前,将他手腕上的绳索解了开来,而后又将手从他身体两侧绕过去,钟离暮笺整个人都向前倾,与其说是给他解布条,倒不如说是在趁机抱他。
独孤孑然红着一张脸,鼻子正正抵在他的胸口处,钟离暮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隔着大红喜服传来,听得他的心也跟着“怦怦”乱跳。
像把一颗石子投进平静无波的湖水里似的,表面虽然只是“咚”的一声,可沉入水里却掀起了一整暗涛悸动。
布条落地,独孤孑然看着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的钟离暮笺,心底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对不起。”
钟离暮笺那无处安放的双手显示出了他内心的紧张,索性将手背到后面,负手而立,“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其实……”
“嗯……”没等钟离暮笺说出下文,独孤孑然却闷哼一声倒在床上,痛苦的皱着眉。
看到他这副模样,钟离暮笺也跟着慌了,用手抚着他的肩,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你没事吧?”
独孤孑然大汗淋漓,下嘴唇被咬得泛白,好像下一刻就能将那薄如蝉翼的皮肤咬破滴出血一样,身体蜷缩在一起,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右眼角处一颗朱砂泪痣显得更加夺目,仿佛蕴藏了一股浓厚的撩人韵味。
“他们……他们给我下了药。”身体某处传来的异样让他既痛苦又不堪,他只知道夫人授意给他下迷药,却没想到,原来他们的深层意思竟是这个!
这么快就想让他暴毙而亡吗?
钟离暮笺看着他的样子,墨色的长发胡乱散在床上,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原本穿戴整齐的红色嫁衣也被扯乱,露出胸前的大片春光,白皙的皮肤泛着一抹邪魅的红,勾魂摄魄般撩拨着他的心。
他走上前,将他的头发抚向一边,语气比动作还要轻柔三分,“如果可以,让我帮你可好?”
独孤孑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愣怔片刻后鬼使神差般对着钟离暮笺点点头,带着哭腔祈求到:“轻点……”
世间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夜色所吞没,空气中弥漫着的雨后土壤与青草的芳香更加明显,细雨的残滴顺着瓦缝与屋檐滴落在地,被砸碎成更小的水珠,惊得躲在石缝里的青蛙“呱”地一声重新跳进了湖里。
室内春光旖旎,窗前一对龙凤双烛相对琉璃,一双人衣衫尽褪,红纱轻起,一股檀香在银质镂空花雕的瑞兽里,升腾起袅袅的薄烟,又四下消散不见,只余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在偌大的房间里经久不散。
就算在深夜,皇宫依旧巍严而庄重。每隔三步就在房梁上挂着的六角宫灯,在黑夜中燃着萤萤的暖橘色光芒,点亮了每一寸红墙黄瓦,亭台楼阁。
皇上所就寝的寝宫苍泽殿内,一声瓷器落地而碎的声音,惊得在周围巡视的侍卫全体跪在地上。
苍泽殿内灯火通明,明黄色的龙床边上,是碎了一地的琉白玉花瓶。
龙床上面跪坐着一名男子,墨发玉冠,横眉冷目,蕴含了数不尽的怒意。细细看来,他与钟离暮笺倒有几分神似,只是比钟离暮笺那冷峻的五官,多了几分温文尔雅,他就是钟离王朝的皇上,钟离暮笺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钟离逸缣。
摔了一个琉白玉花瓶他似乎还不解气,跪坐在床上巡视一周后,拿起墨玉所制的龙枕就要朝地上砸。
这时,门外一个守门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小跑进来,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像一把筛子,声音略显哽咽的通报道:“启禀皇上,王爷来了。”
钟离逸缣正在气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