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压下火气,冷声道:“昨日宫中才发生的事,汝今日便知晓了?看来朕的后宫,还真成了筛子”
“这。”
正当这名御史不知道如何接话的时候,另有一人跳出来道:“昨日皇后娘娘卸去钗环外裳,步行至钟粹宫外,下跪请罪。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早已传至宫外,哪里还是秘密。”
“那你倒是说说皇后为何要如此做?”
“自然是为人逼迫!”
“逼迫?何人逼迫?是朕吗?还是马佳氏?”
“自然是妖妃惑主!”这御史倒是头铁,虽没有直言,但是那话里的意思却是清清楚楚。
“能被迷惑的都是昏君,爱卿是想说朕,是昏君吗?”康熙不怒反笑,他主张满汉一家亲,是为了稳固江山社稷,可不代表他真的怕了这些所谓的言官。
“臣不敢。”那御史到底还是缩了回去,只是又将矛头对准了吉鼐,“但是万岁爷,马佳氏出身低贱,如今又效仿武皇故事,如此野心,请万岁爷重惩。”
“武皇?就算马佳氏真的有这个能耐,皇后也不是愚蠢的王皇后。”
“万岁爷,臣并不是与你在玩笑!”
“是嘛?可是朕以为你们都是在说笑话。”
底下的臣子都懵了,完全不明白万岁爷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就连索尼也皱起了眉毛,事情的走向并不符合他的预期。
在他的设想里,万岁爷就算扛住了压力,也会动怒,最好是仗刑了直谏的御史,如此事情传出去,马佳氏定会声名狼藉,此后纵然万岁爷怜惜有心补偿,这人也再不会是威胁。
“方才你说马佳氏身份低贱,无非是因为她出自包衣家族,所以尔等是觉得皇后出事,一位包衣女子便能爬上后位?”
康熙这话并非是在贬低吉鼐,而是事实如此。包衣乃是皇家的专属奴仆,大清满蒙八旗的贵女又不是死绝了。
这话落下后,朝堂之上出现了细微的笑声,发出声音的都是出身大姓的勋贵。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今日这一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赫舍里家在满族大姓中,还真的算不了什么。否则当初鳌拜也不会说出“满洲下人之女”这样的话来了。
但是索尼是辅政大臣,为了与鳌拜抗衡,赫舍里家的格格这才走了大运,不然还不知道会花落谁家呢。所以没几个人会相信马佳氏效仿武则天,以亲子陷害皇后。
承瑞阿哥是实际上的长子,只要他还活着,日后也未必不能争一争皇位,到了那个时候,马佳氏便是太后,才是真的尊贵了。
可是现在用自己唯一的子嗣去算计皇后,把皇后拉下去,然后呢,眼看着其他家的贵女登上后位?马佳氏有这么好心吗?
直谏的御史也意识到了这点,但还是嘴硬道:“臣听闻承瑞阿哥已经没事了。”这意思是承瑞并没有中毒,只是一出苦肉计。
康熙是真的忍无可忍了,抄起手上的奏本就砸了下去,直将人打的头破血流。
“承瑞中毒后,太医院费心救了一夜,这才把命保住,但日后却再也无法骑马射箭,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朝堂上一片哗然,大清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万岁爷公开这么说,就代表承瑞阿哥没有了竞争继承人的资格,就算没死,这个阿哥也废了。
好几位重臣都偷偷的瞄了赫舍里家的人几眼,没想到皇后下手这般狠。家中有赫舍里氏媳妇的大臣们脸都绿了,他们不敢想自己家里那些孩子的夭折,是不是也是人为。
这个时代孩子的夭折率本就高,再加上后院争斗,哪家没有几个枉死的孩子,只是从前不曾放在心上。但现在先入为主的往这方面想,自然越想越像是真的。
索尼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再这样下去,赫舍里家格格们的名声都要毁了。
出列拱手道:“万岁爷,先不说此事还未查清是否是皇后所为,纵然是,恕老臣直言,这也不至于让皇后脱簪请罪,要知道帝后一体,皇后也代表了您的脸面。”
其实此事事关皇后,为了避嫌,索尼最好不亲自开口。此刻站出来,明显是急了,康熙冷哼,他还以为索尼会一直缩着呢。果然,只有事不关己,才能安如泰山。
那御史也想明白了此事的关键,再次开口附和,只辩解皇后没有必要自降身份,做出这等事,却不提马佳氏同样没有动机。
朝臣们也不禁沉思,索尼这老狐狸说的没错,其实这宫里皇嗣被害都是常态,就算是大臣的后院里也屡见不鲜。
就因为一个孩子,还真不至于把嫡妻如何,也不至于让堂堂的中宫皇后这般狼狈的宗罪,难道这里面真的有别的阴谋?
若非索尼是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康熙都要夸一句好了,三言两语,就能把此事往阴谋论上扯。吉鼐确实没有这个能耐,但他这个皇帝有啊。
难不成索尼这是觉得皇后已经生下了嫡子,所以就以为万事大吉,能撇开自己这个皇帝,拥幼主即位?康熙心里生出了忌惮。
事实上,索尼还真的没有这么想过,纯粹是康熙的帝王疑心作祟。
索尼想做的只是保住皇后的尊位罢了,谁让严嬷嬷传的消息那么严重,让索尼错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