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走后,安慕宁来到妆奁边。
她打开抽屉,里面是一封祁昱珩写给她的信。
只有两个字“安否”。
但安慕宁知道他要表达的不止是这一些。
她拿着信件来到桌前,多点了两根蜡烛,而后将宣纸摊开,研了磨。正在她拿起笔要给祁昱珩回信的时候,为难地拧了拧眉头。
如果不是为了让祁昱珩尝到甜头,进而进一步控制他,安慕宁并不愿意花心思给他写家书。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废自己的脑子。
灵光乍现,从书卷最下面拿了本话本子出来。
那是前段时间秋荷从集市上买的苦情话本。
小姑娘就喜欢看这些。
每天夜里躲在被窝里一边看一边哭,有天刚好被安慕宁逮了个正着,本着为秋荷着想,她将其没收了,没想到现在刚好能派上用场。
安慕宁脸上露出笑来。
翻看了几页后,视线定睛在一段极其煽情的内容上,安慕宁眉梢一挑,便将那段话原封不动地往信纸上抄。
“郎君吾爱: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分别数日,思念感怀,如隔三秋,况四季乎?
虽东西分别,然情深似海,不患于远隔,不忧于近处,爱平山海亦可阻隔平淡……
唯念郎君,吾盼早归。”
安慕宁抄写完毕,转了转有些发麻的手腕,上面还有被祁渊卡掐红的印记。
她起了身,将信件装进信封里,准备明日一早让萧炎给远在边疆的祁昱珩送去。
就在她准备上床歇息的时候,不经意瞟到了盛桂圆红枣汤的瓷碗。
她定定地看了很久。
祁渊会亲自给她下厨是她没有料到的。
安慕宁轻叹了一口气,复而重新坐了下来。
纤细的手指摊开宣纸,她轻捻起毛笔,想了一瞬后,将话本子合了上去,自己给祁渊写了一封信——
“渊王殿下亲启:
人生海海,山川而而。
有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人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三生石上,因缘流转,世间纷扰,于红尘陌上。
许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若非中了缘分二字的蛊,又怎会不厌其烦地心动与诉说……”
写到这里时,月光与烛火交融,飘渺、迷离,夜风从窗外拂过,吻过她的脸颊,进而荡漾开玉色帷幔,引得风铃叮叮当当,声音魅惑。
安慕宁将写给祁渊的信装进信封里,封了口。
祁昱珩在收到安慕宁的家书时,已经是多日后。
十万大祁将士与六万北厉蛮族在边疆日复一日地周旋,大祁杀了北厉蛮族一万五千人,但北厉蛮族却杀了大祁三万五千人。
退一步便是血流成河,为了大祁百姓的安宁,祁昱珩只能死守。
“启禀太子殿下,这是从京城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家书。”
“是陛下和皇后吗?”
坐在书案前的祁昱珩早已没了当日的少年气,那张俊逸的脸在风吹日晒之下已显黝黑之色,嘴上也长了胡渣,“若陛下与皇后还是来劝孤回去的,孤不看也罢。”
属下连忙回复:“启禀太子殿下,是太子妃。”
“宁儿?是宁儿给孤写的?”祁昱珩黯淡的双眸突然有了光,他激动道:“快拿过来,孤现在就要看!”
下属见多了祁昱珩眉头紧缩的模样,他此番的神情让下属都为止开心:“不愧是太子妃,只一封书信就将我们的太子殿下救活了!”
祁昱珩太想她了。
想要迫不及待地看完,但这封书信他却看得比任何信件、任何书籍都要慢,似乎恨不得将她写的一字一句都烙印在脑海里。
“车马书慢,思念成疾,纸短情长,言不尽思,未能与郎君相携秋日,望与郎君雪中白头……”
这一句让祁昱珩握紧了家书。
秋日他不曾陪伴在她身边,但白雪皑皑之际,她盼望他可以与她同淋雪、共白头。
下属们见祁昱珩的情绪有些不对,连忙上前关心:“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孤无碍,”祁昱珩摆了摆手,一脸疲惫道:“你们先退下吧,孤想一个人呆一会。”
他太想她了,以至于一封家书让他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是。”属下们察言观色地退下。
王倩茹从他人口至得知安慕宁给祁昱珩写了一封家书,引得祁昱珩心情起伏,立马气势汹汹地往祁昱珩的帐子里赶。
她不顾侍卫的阻拦,在外高声喊道:“还望太子殿下不要被一封家书影响作战的心境!”
“太子妃在皇宫里锦衣玉食,何须太子殿下挂念!”
“现如今苏大将军在北厉营中受尽欺辱,生死不明,太子殿下最该挂念的应该是苏将军!”
“难道苏大将军的性命还比不过一个深宫里的女人吗?!”
王倩茹的话引地祁昱珩眉头越拧越紧。
“放肆!”他终于怒不可遏,暗哑的声音从帐子里传来:“孤何时说过要为了与太子妃团聚弃苏将军不顾、班师回朝了?!”
“臣有罪!”
王倩茹自知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