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真要做得这么绝吗?”
傅征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问了句。
安慕宁顿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天。
今日的艳阳还是那么刺眼,她伸手挡了挡,手指缝隙里那一片白芒的光芒,如那日安弘毅将她逼在巷道里一般。
安慕宁告诉傅征:“我若是不做得绝一点,迟早有一天会将他的心养得更狠,养得更绝,到时候他害我的可就不仅仅是香料了。”
上一世的那个时候,安弘毅不仅为了死去的安若芙向登上后位不久的她复仇,还听信了安后的话,不惜以害她性命为代价,夺取她手上的凤印,大开祁国的门,放安国部队进京。
安慕宁想,她的红漆木棺抬出皇宫的时候,有和安国部队擦肩而过吗?有和安弘毅擦肩而过吗?他有后悔吗?
……
距离大旱的第一场雨露还有三天的时候,安慕宁特地出了一趟宫,她要亲自看看祁皊元和安若芙施粥。
她坐在马车上,撩开帷幔。
只见难民从街头排到了街尾,有老少,也有壮年,一个个瘦骨嶙峋地捧着手里的碗,翘首向祁皊元和安若芙所在的方向望去。
安慕宁在他们眼神里看到了虔诚。
如上一世她以祁皊元的名义施粥赈灾一样,这一世的祁皊元和安若芙同样积累了不少民心。
可说是施粥,祁皊元和安若芙并没有做什么,全都是底下的人在那里忙前忙活,他二人只是往那一站,扬着下巴接受众难民的跪拜罢了。
哪里像上一世的她一样,掏空嫁妆还不够,还为了省些银两,事事亲力亲为,殚精竭虑,落了一身疾。
安慕宁放下帷幔,问道:“占城稻收割的消息放出去了吗?”
马车前的傅征回道:“今日一早已经放出去了殿下。”
“好。”安慕宁点了点头,而后吩咐:“将之前劫持的祁皊元押往盘龙县的粮草运过来吧,就在他二人施粥的对面摆摊卖。”
铺子里确实已经没有粮草了,都卖给了安若芙,但琼华苑还有,有的还都是祁皊元那个草包没从所谓的土匪手中护下来的那几批。
傅征问:“殿下打算按照多少的价格卖?”
“一百二十五文一石。”安慕宁道。
“一百二十五文一石?”傅征震惊不已,“这不就是闹旱灾之前粮草的正常价格了吗?”
安若芙不久前刚从钱庄借了两万两黄金,以三千文一石的价格买了铺子里所有粮草,不过几日的功夫,粮价就从三千文一石降到了一百二十五文一石,安若芙和祁皊元不得发疯?
安慕宁嘴角微勾:“要的就是让他们发疯。”
说着她便在露萍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而傅征驾着马车立马去安排了。
安慕宁一袭丹红蜀锦锻裙,外披金镶绣凤纹纱,款款地朝着施粥的祁皊元、安若芙两人走去。
安若芙第一个看见她。
她自然是见不得安慕宁穿得那么珠光宝气的,显得她低人一等,故意提高音调,阴阳怪气道:“呦,什么风把太子妃给吹来了?”
一声太子妃将众难民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第一个人跪下后,就有接二连三的人跪下,可就算他们跪下了,人群中还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他们在交头接耳。
“这就是太子妃?”
“长得真是漂亮啊。”有人发自肺腑得感叹。
也有人气势汹汹地吐了口唾沫:“呸!什么太子、什么太子妃,不过是吃咱老百姓肉、饮咱老百姓血的恶人罢了。”
“哪里像五皇子仁德,开仓放粮。”
“大伙都知道现在粮草稀缺吧,再加上边疆还在打战,一石粮草卖得有多贵你们知道吗?三千文一石,三千文一石啊!”
“但五皇子还是义无反顾地施粥赈灾三十多日,此等心肠,难道不是活菩萨吗?我大祁有五皇子,是我大祁百姓之福啊!”
“是啊,得亏有五皇子我们才能保住一命,否则都得被活活饿死。”
“这三十多日以来,可从未见过太子、太子妃开仓放粮、施粥赈灾,堂堂未来储君,竟然要让咱老百姓自生自灭、活活饿死,就这样还怎么当我大祁君王?”
几人越说越离谱。
“我看太子的位置不如让给五皇子得了,五皇子当了太子,咱老百姓还有出路,让当今太子坐上皇位,我是第一个不服!”
祁皊元听着众人对他的奉承,下巴抬得更高了。
负手而立得站在那里,估计这会儿以为自己如谪仙般飘然,脑子里应该已经幻想上穿着龙袍,接受众臣、众民朝拜的样子了。
安若芙看向安慕宁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挑衅。
安慕宁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看来五皇子是真仁德。”
“如果不是刚才那位壮士说出来,本太子妃还不知道五皇子是这般心系天下,心系百姓的人呢,方才那位壮士,必须重重有赏。”
说罢她就让露萍掏了一锭沉甸甸、白花花的银子给了刚才那个为祁皊元出头的人。
那人接到银子眼睛都亮起了光,忙不迭地用嘴巴去咬,确定是真的后,立马一改臭嘴脸,朝安慕宁连着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