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写完,谢赟把它递给李书记和钟主任审阅,她自己则在旁边画插画。老支书要出镜,五保户老人们要出镜,研究所的牌子也要出镜。还要画一个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和硕果累累的丰收景象。
她今天完成这一项工作就行了。
李书记和钟主任看完她的文章又开始思索,真的是从不同角度看问题,得到的就是不同的结论。在小谢的眼里,任何事情都是积极向上的。
李书记问她:“小麦增产这个事情,老张没跟我们说啊。”
“这不是刚收完才一个月嘛。刚刚晒干交完公粮。他正绞尽脑汁的写报告呢。我跟他说甭写,直接来公社汇报,他非说口头汇报显得不够正式,要写出书面报告来。”
李书记:“……”
他拿起电话就给张光宗打了个电话:“老张啊,我是李志华,你来一趟,有事跟你谈谈。”
张光宗:“哎。啥事啊?”
“好事,你来了就知道了。”
张光宗:“……”
他猜测,肯定是谢斌斌大嘴巴,把小麦增产的事情说出去了。太好了,他不用憋报告了,憋了几天了就没憋出几个字。他看谢斌斌写东西挺简单的啊,怎么到他这儿就这么难呢?
但是,他大话都跟谢斌斌说出去了,又不好意思直接去公社。毕竟这家伙和李书记他们在一个办公室里坐着呢。要是知道他报告没写,还是去做口头汇报,那不得嘲笑他啊?
现在好了,台阶来了!
李志华挂了电话后问谢赟:“那位严同志,真的很厉害?”
“很厉害,严同志是有真才实学的,不是花架子。我们大队的小麦产量在他的指导下就提高了不少。我昨天还跟他说,请他把柳树屯的增产经验写个总结出来,最好是让广大农民一看就明白、就知道该怎么做,这样大家拿着他的操作指南自己去干就行了。
不过严同志说,不同的地方,土壤质量、环境可能还是有点差别,最好能实地考察一下再说。我觉得这是个大好事啊。咱们的研究所叫桃园公社研究所,那就要惠及全公社,而不只是我们柳树屯。我们大队长是个有大局意识的人,本来就想着好好总结经验,再来找二位领导汇报呢。
要是咱们公社都增产了,这个经验在县里一推广,那咱们桃园公社的名声,不得传遍全国啊?”
钟主任笑道:“这个严同志是什么来头?我和老李只闻其名,还没见过人呢。”
谢赟:“……”
她这才想起,严东生到柳树屯去没经过公社,是从县里直接过去的,去了以后就开始工作,养蜂、种地、教学,还没冒过头。
“哎呀,我忘了说了,真是不应该,我这么爱显摆的人,怎么忘了显摆一下严同志了呢。”
谢赟懊恼不已。
李书记说:“别嘚瑟了,现在开始显摆吧。”
谢赟笑道:“春天的时候,我在山上发现了野蜂蜜,就跟我们大队长说,咱养点蜜蜂呗,蜂蜜可以卖给供销社,大队长觉得不错,反正山就在那里,闲着也是闲着,养点就养点。
但是我们那儿以前没人养过,我们大队长做事一向稳妥,就来公社农技站那边找人请教,结果农技站没人研究这个,就让他去县农业局找人。
农业局就把严同志派给我们了,然后我们柳树屯魅力大啊,严同志一来就扎根了,说要在我们那儿搞研究。大队长又跑了一趟县农业局,给严同志办了个‘带职下放’,他现在领的还是县农业局的工资,只是在我们那儿干活。
所以,严格来讲,他不是知青。不过我们那儿的知青也很好,之前公社这边过去的孙立伟和孙修伟,干活非常认真,晚上还给大家上课,夜校最早就靠他俩撑着。那真是不怕苦不怕累,很棒。
后来您二位从县里要来的那位钱知青,也非常好,那真就是一颗红心,一心为民。城里来的姑娘,跟我一样能干!
哎呀,我都词穷了。我这些话夸不出他们万分之一的好!”
李书记和钟主任都感慨:“你们柳树屯运气好啊,好人全去你们那儿了。别的大队也有知青,反馈可不像你说的这么好。”
“那可能是双方没有磨合好。社员觉得知青没用,知青觉得在农村没有发挥他们真正的价值。虽然可能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的价值是什么。这就需要大家一起去挖掘。或者是他们没有目标,没有干劲。这个工作需要双方一起做。我们柳树屯也是一点一点发展起来的。”
李书记想了想,说道:“这两天把大队长们喊来开个会。我觉得柳树屯的做法很好,社员和知青,要在互相了解的基础上达成一定的共识,双方向着共同的目标奋斗,而不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别扭,那样的话,大家的精力都放在内斗上了,对于生产和社会进步没好处。”
钟主任点点头,“我看知青政策还得持续一阵子,下乡的人会越来越多,说不定现在才仅仅是个开始。国家在这方面也是下了大力气的。如果知青和农民不能摸索出一条行之有效的合作方式,那这个知青下乡就起不到太大的效果,反而会制造出很多麻烦,国家的努力可能就白费了。”
谢赟一边画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