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停了?”李莲花的话戛然而止,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起身下楼,“我去看看怎么个事。”
笛飞声不发一言,跟在李莲花身后,一起下去了。
于是见到了刚才那副场景。
半炷香不到的时间过后,看着方多病将手搭在傅诗淇的脉上,李莲花眼中藏着深邃与探究。
方多病放下手,无奈摇头,“好像没什么问题,脉象很健康。”
那就很奇怪了,甚至有些诡异。
“有不舒服么?”李莲花问道。
傅诗淇也觉得疑惑,无辜地摇了摇头,猛地,又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口血来,脸色刹那苍白无力。
“噗!”
鲜血喷溅在他淡绛色的衣服上,一点点晕开,像逆生的梅开放在初春的天地,仿佛一碰,就会碎成万瓣花红。
此时,他和旁边一身浅绿色的李莲花,形成了可以用“畸形”来形容的差别——李莲花的脸色,反而显得红润健康了。
仿佛在某个错位的时空,他们两人,阴差阳错地站在星辰之中隔空对望之时,一道虚空中下落的镜子,将实体与成像做了互换。
淇淇用拇指轻轻擦去唇上的血,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自己指上沾染的血发着愣。
血么?
他大脑宕机了,或者说,从头到尾没开机过。
这到底该用他演过的哪一段剧情来解释?
还是说,他现在这个残血的状态,刚好可以演李莲花了?
“十七,你怎么样?”李莲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李莲花不由得感到愧疚与自责,因为傅诗淇这样,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转移毒素造成的。
他当时为什么要搭上傅诗淇啊?明明可以自己一个人赴死的……
傅诗淇听到李莲花不同于往常的急切的声音,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在这个情景下,按照李莲花的性格,一定会很不好受吧。
他悄悄用余光瞥向李莲花,果然看见他的眸光不易觉察地敛了敛,黯淡下去。
想到这里,傅诗淇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笑意达到了眼底,让人心安的愉悦在他的眼眸中微微荡漾开来,“你放心,我真没事的。”
他才不会有事呢。
最近又没夜钓,又没有吃不良食品,也没有熬夜之类的任何恶习,还很认真地尽量保持锻炼,怎么好端端地会这样子。
真是太蹊跷了。
淇淇暗自叹气。
大脑接着宕机。
“现在呢?感觉如何?”李莲花又一次探了探傅诗淇的脉,却又感觉不到任何毒素的涌动,确定了之后,也不得不相信了。
莫名其妙就病了?
“我感觉……”傅诗淇眼睛转了转,打趣起来,“我感觉这血味道不太好的样子。”
以前拍戏为了能拍到最好的效果,他总是反复练习,经常不小心被血包呛着,那味道……一点也不好。
但是这真血……味道也不怎么样嘛,嘿嘿。
总之他没事啦。
因为,他还不能有事!
他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去做。
他要认认真真地演好莲花楼,他要一直一直拍戏,他要竭尽所能演好每一部戏,他不能辜负果果们的喜爱,他不能辜负父母对他的期望,还有他所热爱的事业……
虽然他也怕。
怕真的此去不回,再也不能见到果果们,再也不能拍戏。
怕自己会在这个地方迷失了方向,丢失了梦想。
怕自己的心愿无法实现,别人对他的期望他无法做到。
比如说,他有一个心愿,就是有朝一日能坐下来,和果果们像朋友一样聊聊天。
他这个人吧,从来都不会想那么多,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想着自己认为对的事。
可惜,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他至今也没有想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不觉得难受,也不疼,却就是这么吐了血。
哦,对,还有就是身体变轻了,有点晕,腰又开始疼了……
不过这些还是不说的好,说了只会让方多病他们徒增烦恼。
几个人研究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傅诗淇就被方多病逼着躺到床上休息了。
他双手交叠,放在被窝里面,神情静谧又安详。
因此,谁都不会看到,傅诗淇手上那根淡绛色绳子上的蓝宝石正在发出幽幽的流光,而李莲花手上的那根,却毫无反应。
对,那根绳子上的宝石,是在黑暗中,它自己发出来的一丝亮光。
虽然只有一丝,却足以照亮整片黑暗。